池甜的尖叫声惊醒了众人。
木慈猛然挺起身,浑身上下都是冷汗,他余惊未消,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茫然地往黑暗之中望去,倒是睡在门边的乐嘉平迅速跳起来,“啪”一下把墙上的智能开关全都打开了,整个酒店套房的灯光接连亮起,照得里亮堂堂的。
视死如归般的乐嘉平左右审视着,可是房间里却没有任何人形娃娃的身影,他顿时松了一口长气,庆幸地呢喃出声:“原来是做梦啊。”
睡在地上的毛哥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满地叫唤起来:“大晚上的干什么呢?欠抽啊!”
兜帽男则将帽子往上拉了拉,免得遮住视线,他苍白的脸上全是汗水,惊慌失措地看着大开方便之灯的乐嘉平,似乎还没回过神来,迟疑道:“你也……做了噩梦吗?”
才回归正常生活没有几个月的罗永年看上去像是打算再来一年份的医院长租体验,几个人里就数他喘气最凶,因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乐嘉平这才注意到木慈等人惊恐的神情,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仅仅是自己个人的噩梦,只觉得手脚冰凉,牙齿止不住地打颤,看上去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结结巴巴道,“你们……不……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只有左弦的表现相对好一些,他脸上虽然没有挂着往日轻佻的笑容,但比起其他人来讲,神态几乎称得上轻松。
“啊……啊……啊——”
床上的池甜崩溃而短促的尖叫声很快就再度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麦蕾正紧紧抓着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柔声问道:“怎么了?池甜?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池甜捂住自己的脸,浑身已经被汗浸透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张开手指,惊恐不安的眼睛在缝隙当中转动着,并没有聚焦在众人身上,而是惊慌地左右游移:“我刚刚……梦到了一个娃娃在剪我的头——啊!!!”
池甜突然再度发出惨烈尖锐的尖叫声,抱住自己的头,其他几人被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就看到她几乎崩溃地从被子底下抓起一捧难以辨别的黑色物质,近乎绝望崩溃地惨叫起来:“这些是……这些是头发!是头发,是真的,梦是真的,是我的!她……她真的来过了!她真的来了……”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池甜的大脑完全变得一片混乱,声音已近乎嚎啕,听上去仿佛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在凄惨嘶鸣。
众人这才终于注意到,池甜之前的过肩长发被剪成了日系娃娃的齐耳短发,平整的刘海仿佛是一刀切出来的,没有半点多余,她的长相本来并不算特别出挑,只能勉强算甜美可爱挂的,在这种稚气的发型下,却似乎多出一种奇诡的清纯感来。
简直像是……一个长着大人面容的小女孩。
随着池甜的动作,床单甚至是被子上都已经布满了池甜那细细密密的碎头发,都碎得抓不起来,只是黏在手上,聚成一团,细细小小的,仿佛随时都要钻进毛孔里。
“看来这人偶还有当理发师的潜能啊。”
在众人因恐惧跟无助而引发的混乱局面之下,过于冷静的左弦显得极为格格不入,他斜靠在长沙发上,一双长腿架起,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手机,歪了歪头道:“顺便,这个发型倒是也很适合你,看起来很乖。”
池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唇颤抖着,却丧失与他抗争的勇气跟体力,只是靠在麦蕾的怀里瑟瑟发抖着,流下泪水。
冷静是一种好事,有时候也会是一种坏事,左弦的冷静有时候值得信任,也显得可靠;但在某些时刻,比如现在,他这种过于游刃有余的冷静,却几乎引起所有人的反感。
有时候木慈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表演的这么讨人厌。
在其他人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争端之前,木慈首先出声将事情拉回正题,他深吸一口气,坐起身,两只脚踩在地板上才发觉麻得厉害,麻痹感如同电流不断地在肌肉里窜动着,又疼又痒,他来不及在意,而是极为认真地对左弦发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唔,怎么这么说?有理由吗?”左弦却如随堂抽考的老师,不紧不慢地微笑起来,“还是说,你只不过是单纯盲目地信任着我,要真是这样,那我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在你心里有关我的形象这么高大……”
终于从其他人身上意识到情况可能有点不对劲的毛哥终于跟上节奏,他实在没什么耐心听左弦悠哉地说完那堆根本不重要的废话,立刻毛毛躁躁地打断道:“得了得了,能不能说个正题,咋,我睡觉的时候真来女鬼了?”
乐嘉平一身冷汗,也没了好气:“这种鬼……呸呸呸!这种情况了,谁他妈没事儿逗你玩啊!”
毛哥摸摸自己的头:“那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可那妞也不至于把自己头发剪了来吓唬我,一床碎头发,真他妈晦气。等等,你们都见到了,就我没有……难道说……是毛哥我这一身的正气把她给压住了?”
毛哥越说越来劲,到最后简直沾沾自喜起来。
“压个屁!”罗永年难得失了冷静,爆出一句粗口,“人都被鬼剃头了,你压得住还有这事儿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