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木妈被木慈的手势看迷糊了,略有些紧张地低声问老伴,“这姑娘是个聋哑人?”
木爸也有些发懵,手上提着3D眼镜,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啊。”
温如水人高腿长,不一会儿就挤开人群走过来,她脸上带着怀念的笑容,声音里却略显生涩,似乎有些犹豫:“是……木慈吧。”
“是我。”木慈没想到自己竟然与温如水在同一世界,心中激动,一时间无法言说,“你……你还好吗?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左弦……是不是也……
这让温如水不由得莞尔:“我很好,一切都好,没有想到能见到你,这两位是伯父伯母?”
木慈如梦初醒般,为三人做了介绍,提到温如水的时候卡了壳,倒是温如水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起来:“我跟木慈是在一个登山俱乐部里认识的,他帮了我不少忙,不过也有很多年没见了。”
“噢。这样啊。”木妈跟木爸面面相觑。
温如水看木慈是带父母出来的,又道:“你是陪伯父伯母出来的吧,我也不好打扰,这样吧,我们留个号码,之前那个换了,没能联系上,下次有空再出来聊聊。”她一贯如此,说话滴水不漏。
木妈心思灵活,听出弦外之音,忙道:“没事没事!我跟他爸正好想去吃寿司,木慈吃不惯,你们俩年轻人有话题,又这么久没见了,难得遇上,你们俩自己玩去吧。”
说着,木妈连拉带拽,就把丈夫拖走了,快得连温如水都没能反应过来。
“那……怎么着?”温如水看了一眼手表,“我接下来挺有空的,你想吃什么?烤鱼行不行,我朋友推荐这里的一家烤鱼店,我还挺感兴趣的。”
久别重逢,木慈激动得几乎都有些哽咽,于是只点点头,他对这方面一如既往,没什么讲究。
两人到烤鱼店里坐下,正是吃饭的时间,店里坐得满满当当,好不容易清出来一张桌子,等点完单,两人才对视一眼,只觉得千言万语,都无从说起。
见到曾经的同伴,并不只是单纯的重逢这样普通,更重要的是,那些让人质疑自我的经历跟过去,都出现了存在的痕迹。
温如水也有些心绪难平,她抿了抿唇,安抚住激动的情绪,柔声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在这儿?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住这,五月的时候回来的。”木慈喝了口柠檬水,“你呢?”
“出差,刚刚才跟客户吃完饭。”温如水顿了顿。
木慈想了想:“是,我记得你是……会计师?这个职业也要频繁出差的吗?”
“那个温如水是。”温如水哭笑不得,放下手里的水杯道,“我可不是干会计师的,我是咨询顾问,负责软件这一块,嗯,总之你就当是客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就好了。我这次的客户正好住在这附近,我们就干脆来这里吃饭了。”
木慈愣了一下:“这样啊。”
两人没聊多久,烤鱼就端上来了,气氛安静了一会儿,只剩下滋滋作响的铁盘还在不断加热着高温,温如水将雾蒙蒙的眼镜摘下来准备擦拭的时候,忽然皱起眉头,让服务员送餐巾盒来。
木慈静静看着她,倒不是说遭遇那些事情后会丧失生活能力,可是温如水太自然了,她身上完全没有凝滞的脱节感,仿佛她已经抽身多时。
等到温如水把眼镜再重新戴上的时候,就听见木慈说:“你回来……很久了吗?”
“五年了。”温如水完全明白他在问什么,她的手从眼镜腿上落下来,目光里不自觉带上一些怜悯,轻声道,“我已经回来五年了。”
五年……
木慈恍惚起来:“确实很久了,你居然还能记得这些手势。”
“恐怕很难忘记。”温如水轻笑起来,“我甚至怀疑自己到老年痴呆那天,都未必会忘记这些手势的意义。”
木慈配合地笑了笑,又尽量不要让自己显得太急促地询问道:“这么久,你有没有遇到其他的人?”
他紧张地都快停止呼吸了。
温如水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却轻轻摇摇头:“我有特别留意过,不过……他最近几年都行踪不定的,我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他。”
“不确定?”木慈问,一时间有些茫然,“为什么?”
“他没有来找过我。”温如水轻轻叹了口气,“我跟他去过同一个酒会,不过他没有什么反应。在巴别那一站,我已经吸取足够的教训了,如果没别的事,最好不要去惹左弦,再加上那段时间我也不太稳定。”
木慈很能理解:“我知道,你一定很不容易。”
“嗯……”温如水深呼吸了一下,她摸着自己的额头,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不过,无论如何,木慈,你要意识到,已经过去五年了。”
木慈略有些迟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我在两年前听说他跟一个心理医生打得很火热……”温如水轻声道,“不过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他很可能不是那个人,又或者是,可……总之,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
噢——
木慈好像被人当面泼了盆冷水,他僵硬地坐在位置上很久,才回过神来,他试图平静地说话:“那也……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