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悬本想说的是这个吗?还是,不想谈的也是这个?”
一个少了情丝,不通情理的人,问得人进退两难。星悬的面色不太好看了。
密云聚拢,阴影低低地压下来。一片灰暧里,星悬只应了声“是”。
“那祝贺你。”
绯绝对是真心的,她不懂情爱,只觉世上一切都可形诸笔墨,然后,细细究研,什么事都没什么大不了。
哪怕曾一夜温存。
两人间好一阵无言,一时,只剩菩提树下的影子随着轻风在动。
星悬站在那,觉得面上一阵痒嚅。风正往身体里扑。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终究,装得若无其事。
“日后,莫再随意偷跑去半月林了。”
他在故意敲打她?也许是吧,若不是那日绯偷去半月林,误中了蛊毒,他二人间绝无行差踏错的可能。
“可是被关着,也很寂寞呀……”
绯说得声音很小,淡淡的,正好像一阵软风。她偶尔会露出似人般的神态,好似再不通情,也会寂寞。
星悬忽觉得心跳得好快,他偷偷地喜欢一个人,也已经独自很久。原来他和她很相近。
“我会同兄尊求请,请他释放你。”
“好容易忘记我这档子事,若被提起,令他想起还有我这号人,怕是连偷跑出去都不行了。”
那样不好么?不能偷跑出去的绯,会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一个被仙界遗忘的无名女仙,只有他记得。
但星悬圭角不露。他说:
“这里,总归是太窄小了。”
“不小!”绯不知又想到什么,小羊似地蹦到他面前,“因为星悬很高。”
他不禁笑起来。绯虚大他几万岁,行为处事却时时好似赤子,这样的人,却能令他的兄尊,枕鹤天君要令其幽囚万载?
但星悬心思重。只说:
“也许兄尊已并不介怀。”
“你还是让他介怀吧。”绯笑起来,“我可不望着他释怀了,毕竟那婚约,还算个数。”
绯的态度很直白,她不喜欢显贵的天君。这是一点勾人的希望。星悬希望被她喜欢。
他旁敲侧击:
“兄尊他,也算良人……”
他究竟是年少。脱口而出这句话时,就像忘了他和绯之间还有过鱼水之欢,兄尊知道了会如何?他不管。眼前人若瞧出他那点幽微的心思,他也不在乎。少年人只求真心。
但一颗“心”,她有么?
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日光充沛,照得人昏昏欲睡,连同她此时的口吻也显含糊。
她笑着说:
“可是我只喜欢星悬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