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点不像了?”陈丹走进来,把热水瓶靠墙壁放下,视线在照相机上停了一会儿,又装作无意的转开。
这个细微处,叫沈淮心窝里都冒出冷汗,那些照片果然叫陈丹看见了,难怪这妮子这些天对他又冷淡了些,又不能明着跟她说:那些照片是另外那个畜生所拍啊……
陈丹倒是很聪明的不提照相机的事,直接何月莲的事:“不过话说回来,何月莲对下面人也算是不错呢。有些镇上干部,对接待站的小姑娘动心思,其实也是何月莲帮忙挡着,她这两年在接待站也花了不少心思。我不忍心将接待站从她手里抢过来。”
“有时候,没有那么多的黑白是非,”沈淮将陈丹拉过来,叫她贴着膝盖站到自己跟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不管何月莲是不是好人,跟杜建在一起是不是出于无奈,我也不管她在接待站上花了多少心思,她不能接受承包费提高到二十四万,她就得出局;我也没有对谁公平或不公平……”
“你这话怎么拿去骗人啊?”陈丹说道,“我真要接手接待站了,你还压着镇里的干部跟钢厂的管理人员不来吃喝吗?你也说过来,国内无非是人情社会,吃喝是润滑剂,只要不失控,也不用真就彻底杜绝……”
“唉,”沈淮知道陈丹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说道,“我要是对何月莲心慈手软了,何清社那边的节奏就要打乱了,梅溪镇什么时候才能理出个头绪来?再说了,何月莲这时候给扫出局去,她还能仗着这几分姿色去闯一闯;不要再拖上几年,拖了个年老色蓑,再给踢出去,理都没人理……”
“……”陈丹欲言又止。
沈淮见陈丹神情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
“我想我以后,会不会跟何月莲一样?”陈丹有些黯然的说。
何月莲前后离过两次婚,后来给杜建从村里调到镇上当妇女、干部,给杜建搞上手,之后才承包镇接待站……
沈淮也觉得刚才说何月莲的话有些重了,难免会叫陈丹多想,说道:“何月莲这几年靠着镇接待站,也应该攒不少的身家,再惨能惨到哪里去?说实话,她也该收手了,我也没有要跟她追究旧帐……”
“这倒是的,”陈丹点点头,倒是想开了一些,比起那些连子女上学都缴不起学费的,何月莲即使这次给踢出局,也不能算有多惨,低头看向沈淮的眼睛,温柔的笑了笑,抓住沈淮搭在她腰上要往下滑的手,“早点睡觉,不要想什么性贿赂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要想也只会想你,”沈淮涎着脸,要把陈丹搂过来,想试试陈丹的态度。陈丹却笑着先闪开出了门,站在门外才回头道,“你把脑子清清干净,还要帮小黎补习呢……”
沈淮心里苦笑,知道在陈丹心里压根儿还是一个好色之徒,也许除了好色之外,陈丹对他其他的印象不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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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政府的清理,要比钢厂艰难得多。毕竟镇党委委员以及主要领导的任命,都是县里控制,轮不到沈淮说踢谁就踢谁。
在国营及集体企业的改制上,中央陆续出台了很多政策,也是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大力加强的经济体制改革范围。
即使在钢厂整顿上,沈淮做得出格一些,谭启平还可以说这是“摸着石头过河”。在经济领域“摸着石头过河”,即使会受到保守势力的阻挡,但从九二年邓公南巡开始,主流还是支持的。
在政治体制上,特别是**年以后,想在官场上搞“摸着石头过河”已成禁忌。
沈淮暂时还没有那个野心,他只想把梅溪镇的财政关系理顺。
增加财政收入,扩大税源,搞好民生,无论怎么说,都不会是错的。
这第一步,就必须对镇接待站下手。
在轧车事件之后,杜建已经失去对党政会议的控制。
即使杜建还占着党委书记的位子,奈何何清社动辄将重大问题捅到党政会议上进行集体表决,就轮不到杜建大权独揽。
这时候谁能主导党政会议,谁才能控制局面。
提高镇接待站承包费以及钢厂盈利及奖金分配方案两桩事,在党政会议上毫无疑问的通过集体表决。
在十二月上旬的党政会议上,沈淮还单独提出一项建议:
“接待站、文化站、纱厂等镇属企业,能承包出去的都承包出去了,镇属企业管理办公室,实际上也起不到具体指导经营的作用,”
沈淮还是坐在杜建的右手边,以示他在镇上还处于第三把手的位子,只不过他说话时,镇干部都把目光聚过来,而有意避免跟杜建目光交会,似乎他们都很有兴趣听沈淮有什么奇思妙想说出来,
“参考国外一些经验,这些承包出去的镇属企业,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全镇民众委托镇政府管理的资产,这也符合国家对集体企业的定性。企业办实际上要承担的,是管理镇属资产,并保证其能稳定增值的责任,我建议,向县里申请,撤消镇企业办,成立梅溪镇资产管理办公室。当然,县里或许会有犹豫,不过企业办相应的职能,我们可以先从指导企业经营转变过来……”
“资产管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