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社琢磨着沈淮嘴里绷出来的新名词,他又没有留过学,作为乡镇干部,对国内的最新经济动态也不会紧密的追踪,乍听到这个机构名称,自然觉得新鲜得很。
坐在下面的干部,也觉得新鲜得很,纷纷交头接耳。
“如今中央都说要勇于尝试,把镇属企业当成镇属资产来管理,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杜书记,你说呢?”何清社问杜建。
每逢开会,杜建作为镇党委书记,依旧坐第一位。
左为上,左边手是何清社;右为下,故而沈淮作为第三把坐他右手边。
连姘头的镇接待站承包费提高两倍,他都没有办法阻止,何况沈淮给企业办改名,再趁机多掌握些实权?
“尝试倒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要县里批准才行。另外,人员编制是不是不动?”杜建问道。
“还是要变一下,我过来说要分管经济,但除了钢厂外,对梅溪镇的其他经济发展,还没有起什么作用,我要把这个责任担起来,”沈淮说道,“即使名称不改过来,这个企业办主任,还是我来兼任吧,才能体现镇里对这一块工作的重视。”
下面人都同情的看了杜贵一眼,沈淮以党委副书记屈居兼任镇企业办主任,自然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除钢厂那几个给踢出局的副厂长之外,镇政府这边,包括杜贵在内,杜建的亲信也将要给沈淮踢出去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在沈淮上任时、给同时任命为钢厂治保处处长,但始终没有胆子到钢厂报道的王刚。
何清社也坚持咬定王刚已经给解除联防队副队长的职务,他不去钢厂报道、给除了名,镇里也没有理由要再接收他——就这样,王刚第一个给踢出局。
现在终于是轮到何月莲跟杜贵了。
杜建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他不是没有架空过别人,只是没有想到轮到自己头上,会是这么的难捱!
“名称或许不急着改,职能转变要这么定下来的话,那提高承包费的事情,似乎就应该都交给企业办去负责,”何清社对杜建的气愤视而不平,这种给挤兑的日子,他捱的年月要比杜建多多了,怎么可能同情杜建?何清社身子往前探了探,隔着杜建,跟沈淮商议道,
“这么说,应该没有错吧?”
“没错,管理程序应该是这样,不过财务还是要受财政所跟党政会议监管,相对独立核算也是必要的。这样一年到头来,镇属资产有没有增值,有没有产生效益,管理工作有没有起效果,大家都能准确的知道。要是我干得不好,大家才有借口踢我下去……”沈淮笑道。
镇属企事业承包出去的收费,每年也有一百五六十万,看上去数字不大,却是镇财政非税收入的主要部分,也是由镇上能自由支配的资金。
只有掌镇财政的非税收入,才能真正算是掌握镇财政,税收是有固定预算跟开销的,谁都不敢轻易挪用。
当然了,沈淮前期拒绝分管财政所跟经管站,这时候只是把应该归原企业办、以后的资产办所管的财权拿回去,何清社也不好说什么。
第一卷 第七十六章 总有分道扬镳时
(锡马奇莫兄弟打赏太给力了,一章加更,表示感谢;晚上十点以后,应该还有一更)
镇接待站包厢里,在堂兄杜建跟前,杜贵咽不下气,拍着桌子骂娘:“这也太欺人太甚了。我倒也无所谓,但这接待站承包费一下子提到二十四万,那畜生是想让谁接手?”
杜建闷声喝着酒,何月莲冷着脸坐在一旁。
这事在党政会议上定下来,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到这个月底,她要不想将承包权让出去,就要接受二十四万这个承包价。
“这两个月,接待站这边,我每个月都要贴一万多进去。再贴下去,我也贴不起了,”何月莲喝下半杯生冷的啤酒,说道,“算了,别人想接手就接手,我也耗不起……”
看着坐得离自己还隔两个座位的何月莲,杜建的心更冷。
他知道这个女人很现实,知道他失势,这段时间连身子都不叫他沾半下,现在她也只是想着脱身,很识时务的不去跟沈淮斗。
现在的形势很明朗了,沈淮背后的后台就是新市委书记。
包括何清社在内,镇上干部都识时务倒过去,不要说何月莲了,他一个给后台抛弃的镇党委书记,又能拿什么跟沈淮斗?
杜建也不抱怨陶继兴对他不理不睬,他也相信陶继兴能看到轧车事件是他捣的鬼。陶继兴在事后没有继续踩他一眼,也是看在这些年没停断的“上贡”份上了。
陶继兴还想保他县委书记的位子,就不得不看新市委书记谭启平的脸色。上回他亲自到梅溪来主持周边几个镇的民主生活会,自降身份跟沈淮称兄道弟,杜建知道,梅溪镇的这潭水已经不是他能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