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又找回了我的信念吧!”
注 释
'27'5英尺约为1。5米。
'28'英国几家著名报纸的所在地,也被作为伦敦报业的代名词。
'29'一般来说,英国女王一年封两批勋爵,每批1000人左右,分别在新年和女王的生日中举行。获荣誉勋爵的人员名单主要由英国各个党派代表组成的检查封爵候选人提名委员会负责,但也可以由英国首相向女王推荐,英联邦国家政府也可以向英国政府提名自己的公民,女王还可以自己决定将荣誉授予个人。
第十三章
说到底,王室就是个空头制度,除了交配繁衍下一代无用的王族和接受旁人的溜须拍马外,还剩下什么呢?
十二月十六日,白金汉宫
至亲吾儿:
很快你将归家共享圣诞佳节,然为父胸中块垒,实在不吐不快。可信之人甚少,唯有诉与你听。
自即位之日,无时无刻不挫败,不沮丧。你未来时日,恐与父遭遇相同。你我生来必为榜样—然何种榜样?奴颜媚骨、卑躬屈膝、妥协退让之榜样!近来父心不时悲痛,深感穷途末路。
前次你从伊顿归家,父子促膝谈心,你已对我计划略知一二。我欲发表演说,号召全国团结一心,消除分裂,弥合鸿沟。然区区政客,竟将父之思“重新起草”,面目全非,已非为父本意。新稿读来,为父非一国之君,乃一羞耻阉人。欺人太甚,竟欲夺我男子气概而去。
若国将不国,将分崩离析,将人心涣散,一国之君,理应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若无动于衷,坐视不管,成何体统?!庙堂之高,规则皆恍然模糊,唯此一条,为父忧心甚重。政府篡我之讲稿,为父怒不敢言,只得将此忿忿之气压抑在心。然我断不可为此王位,弃我尊严,失我男子气概。未来你将继父之位,必会感同身受。
若你我不得自由守卫心之所向,心之所信,心之所钟;至少可退避三舍,不勾结共谋,为违心之事,助危险之风。永不让沆瀣一气之辈借你之口传达愿望。及至此事,为父别无他法,只得删减政府草稿中大段内容。
父之今日,你之将来,重任在肩,背扛万钧。你我生来,注定有冕无实,只为一国德行之空泛象征。现代世界,人心不古,诱惑重重,实事甚少,王之职责,愈难履行。然若你我之角色欲得其所,至少不得违背个人良心。若上下议院皆通过法案,赞成废除君主立宪,实行共和体制,明日我便可签字同意。然让我屈服于政客之胡言乱语,自降身价,蝇营狗苟,则万万不可为。
为父今日一举一动,一对一错,所酿之果,所得尊重,未来都将悉数传于你手。说来惭愧,从未遵从心中所愿,与你尽情共享父子天伦。一国之君,一国之储,虽为父子,也是君臣。难免拘于礼数,碍于习俗,疏而远之。吾与吾父,亦是如此。
然我爱你之心不变,为你之将来,我必拼死抗争,此乃我之承诺,你需牢记。遥想远去岁月,众目睽睽下,你我之先祖曾枷锁镣铐,铡起头落,含恨黄泉。悲则悲矣,为父甚羡。先祖虽丧命,尊严犹在,良心不改。
此时此刻,我眼中之世界仿佛黑暗一片。急切期盼你的归来,共度圣诞佳节,点亮心中明灯。
愿父殷殷关爱,化绵绵暖意,传至你心。
父字
第十四章
他有两个好品质:第一个我记不得了;第二个他也很久没表现出来了。
整个晚上,米克罗夫都在自己阴冷空荡的房子里走来走去,想找些让自己分心的办法。今天真是糟透了。肯尼突然取消了两人的约会,跑到远东地区旅行去了,整整十天呢,也就是说圣诞节期间他都不在。肯尼打电话来的时候,米克罗夫正和国王在一起,所以没跟肯尼说上话,只从秘书那里拿到一条口信,祝他圣诞快乐。米克罗夫看着家里冷冰冰的墙壁,想象着肯尼已经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海滩上欢腾跳跃着,自己乐不思蜀,或者和别人玩儿得乐不思蜀。
国王陛下也没给他好日子过,发着各种各样的牢骚,骂政府把他的演讲稿给改得面目全非。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米克罗夫觉得很自责。难道他的职责不是该确保国王的观点被民众听到、被政府了解吗?他感觉自己辜负了陛下。只要肯尼不在身边,没有对他施展解放自我的魔法,他的全身就会被这样的罪恶感和负疚感占据。
他的家太整洁,太井井有条了,看上去根本不像个人住的家。奥菲娜没他那么爱收拾,此时此刻他甚至希望看到前妻留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找遍全屋,就连厨房水槽里都没有一个脏盘子。他已经走来走去整整一晚上了,躺不下,坐不稳,心静不下来,孤独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试图借酒浇愁,但再多的酒也无法将他从深沉的愁绪中解救出来,他再次体会到一种溺水般的绝望。想起肯尼,只能让他妒火中烧。他尽量想工作,想自己另一面的生活,希望能从糟糕的儿女情长中摆脱,结果只是感到了强大的压力,国王对自己的信念太热情了,而且对现任首相的不满日益加深:“都怪我,对他那么坦诚,以为他和别人不一样。都是我的错。”国王一直喋喋不休地重复这句话,但米克罗夫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
他终于在书桌旁坐下来,国王被“阉割”过的演讲稿就摆在眼前。桌上放着一个银相框,里面还是奥菲娜的照片;记事簿翻开的那一页上,圈上了肯尼回来的大概日期。数次添满的酒杯在本子皮面上留下一圈圈的水痕。天哪,肯尼怎么走了呢?米克罗夫需要有人和他一起交谈,提醒他有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等他去探索,打破他周围令人窒息的沉默,让他从负疚和失败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啊。此时此刻,他困惑茫然,脆弱无助,豪饮也解决不了问题。电话响起的时候,困惑与脆弱仍然挥之不去。
“你好,特雷弗。”他问候了打电话来的《每日纪事报》王室特派记者,“我正盼着谁给我打电话呢。找我什么事?我的天啊,你说什么?”
“我不高兴,我他妈的很不高兴。”《太阳报》的编辑是个出生于约克郡山区的男人,身量矮小,但精瘦结实。此时他正小声骂着脏话,手里拿着翻在头版的《每日纪事报》。他越读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沮丧,骂声随之提高:“萨利,把那个不干活儿的野杂种给我找来!”
“他在医院里呢,刚割了阑尾。”办公室敞开的门外传来一个女声。
“他就算进了他妈的棺材我也不管,就算入了土也要掘地三尺,让他来接电话!”
罗德里克·马瑟尔阿普在报界有响当当的名声,诨名“野杂种”。他是这家报纸的王家特派记者,拿钱干活儿,干的就是打听和窥探在各个王家宅邸那谨慎小心的高大外墙后面,谁在对谁做什么。现在他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但并不代表就能休息片刻。
“野杂种吗?我们怎么没拿到这个新闻?”
“什么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