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可还记得我们来此志在除奸,即便太子已亡,可我们大志未成,元氏多位宗王皆在,我们依旧是大周臣,更当匡扶社稷,另立明君才是!”
岳斗说完,看向了高深,“高深此獠,奸谄小人!明公不可轻信!当早处置!”
綦伯行皱眉思忖再三,转头看向了后头的殿门,“灵堂布置好了吗?不若灵前占卜,问问先帝的意思吧?”
高深垂下了头,率先拱手道,“是叱奴心急,一心想报答明公恩情,辅佐明公,请诸位不要计较叱奴愚钝糊涂。”
岳斗还要再说,一旁众人纷纷替高深求情起来。
此人背后没有势力,也没有什么党派,为人也宽厚,不介意吃亏,綦氏门人都还乐意接纳他。
“去,把灵襄叫来。”
灵襄是綦伯行门下精通占卜之术的能人,当即写了数十份表文,于先帝灵前开始占卜。
谁知接连燃尽十张,都未有任何声响。
綦伯行闭目,摇了摇头,“换宗王的名字吧。”
灵襄当即下拜,“天意如此,时候未到,此时大周气数未尽,先帝死不瞑目,自然不肯大周国祚断绝。”
翌日,梁郡王于灵前占卜,上表立长乐王为帝,烧时表文爆响三声,以示先帝准允,传位于长乐王。
梁郡王遂拥立长乐王为帝,于金墉城先帝灵前继位,长乐王于灵前哭至昏厥,清醒后拿出先帝遗诏,封綦伯行为太原王,穆望为平原王。
消息传入洛阳,举城震动,百官惊异。
宣光殿暗道之内,越崇看着眼前舒朗的暗室,回想着刘文君离开说的话。
从前太后当权,不少密文奏疏皆送至后宫,可殿下为女侍中,却发现早前的奏疏都不在后宫,除却景昭之乱导致文书散逸的原因,想必还有些被藏在后宫的议政之处。
当初太后急于立刚出生的主子为储君,就已经打算好,皇帝意外死亡或是脱离了控制,她就能扶持太子即刻继位。
越崇想找的东西很简单——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继位诏书。
侯官探听机密,也更懂机关要道。
这是越崇唯一能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已经在这里找了足足两天,已经逐渐彻底失去了希望。
越崇返身之际,倏然注意到了地下设置的佛龛,两侧烛火之下,有一处不可查的凹陷。
地下尘封的暗格被咔嗒打开的那一刻,灰尘飞扬,地上掩藏的旭日点出一线金阙光,无数微尘落入日光中,一时无所遁形。
元煊站在金佛之前,瞧着已经剃度出家的太后,只觉得模样有些陌生。
那积年累月压人的富贵被裹在比丘素衣之下,眉目没有珠粉妆饰,终于显出润泽的疲倦。
“你终于来了,我传召你许久了。”
安瑶似乎对这一场对峙毫不意外,姿态松弛,显然做足了准备。
但元煊再也不是能被软绸束缚的人了,“我来给太后一个消息。”
“綦氏对洛阳宣战,拥立长乐王为新帝,势要攻破洛阳,斩杀奸佞。”
元煊笑了笑,“当然,还包括您这个纵容奸佞乱弑君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