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将计就计,混淆视听,搅浑了水,你才能拖延一阵,寻找活路!”
太后显然也已经猜出这中间定然元煊做了什么,可她不敢将太子交出来。
太子只有在她手里,她才能活。
元煊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惜了,如今就算他在你手里,你也活不了了。”
安瑶忍不住从蒲团上站起来,看向毫不避讳挡在佛前的元煊。
“那你就活得了吗?綦氏精兵常年征战,是草原上战无不胜的狼群,穆家私兵是大周最懂战略的一支谋兵,而你,手上只有三分之一的洛阳中军,我告诉你!这洛阳你守不住!”
元煊看着眼前激动起来的人,声音轻慢,“那太后又有什么兵呢?那些兵就算会为你口中活着的太子而来,那你也必死无疑,祖母啊,他自幼被綦氏养大,谁亲谁疏,他心中自然知道不是吗?”
“如今棋盘早就换了主人,而祖母你,还要握着个没用的棋子吗?”
“綦氏血脉不能留,可宗室里有的是孩子。”
元煊说完,淡淡看了一眼金佛背后的阴影处,收回了眼神,“孙女言尽至此,这是我的穷途不错,可也是你的末路。”
安瑶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气势,肩膀垮塌下来,脊柱被抽出了全部气力。
她何尝不知道,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宗室大臣和洛阳朝臣。
“元延盛!!!我留住了你的性命啊!我曾,我也曾要立你为君!!”
金像后隐蔽处,元煌垂下眼睛,思及那日被匆匆塞入密道,又被哑奴拽出去的伴读,眼眸一暗。
外祖已经兵临城下,元煊虎视眈眈,太后如今更是显然动了杀心,他得跑出去!
元煌屏住了呼吸,心脏怦怦跳起来。
那道高大的玄色身影离开了佛前。
元煊越过了安瑶。
“祖母,一个被抛弃的棋子,没有道理再心甘情愿做第二次棋子。”
“天下之棋,在你我手中,也在他人手中。”
“今朝马蹄踏破战火起,洛阳为我延盛地,祖母,你好自为之。”
綦伯行再粗蛮狂暴,不得人心,可唯独有一样,足以叫他在这乱世中称霸一方。
他是个军事奇才,征伐鲜有败时。
元煊不敢赌。
安瑶看着那道黑影越过门槛,融入一片日晖中,几十年中,第一次觉得茫然无绪,走投无路。
门外传来了高呼声,“綦氏逆贼攻城了!!!”
她浑身一凛,抬起头,目光逐渐被日辉灼伤得通红,“传诏章武王之子,太子不幸于宣慈观大火中遇难,当择宗室子而立,叫章武王回援!诛杀逆贼!”
金玲倏然响动,安瑶看向了那扰乱声发出的方向,轻轻笑起来,“原来是煌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