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洋洋下床,随口问道:“什么宴?”
小丫头撇嘴:“据说是梁王要来和王上商议无颜公子和明姬公主的婚事。”
我闻言立即止步,转身又躺回榻上,道:“既是如此就不关我什么事,我还是不去了吧。药儿你去告诉传话的人,说夷光公主很累,还未睡醒。”
“不行!”小丫头断然否决,上前一把拖住我坐直,口中嚷嚷,“我已经答应传话的人啦。因为王上说了,晋国公子穆也来了,让公主出去见见。奴婢虽来宫中没几天,但也常听他们说晋国公子穆是公主未来的驸马爷,公主不能不去见他的!”
晋穆来做什么?
我已经没力气思考,只斜眼看着热心不已帮我拾掇衣服的药儿,一心无力。
牡丹花舞
我到清仪殿时殿里宾客已满,王叔和梁僖侯在北居中而座,无颜和晋穆各居主座下首东西两席对面而坐,另有齐梁两国随行来楚丘的官员十余人众,皆依次陪坐在末。
我跪拜行礼后,转眸看了看,见晋穆和无颜所在席位上都空着一个位子。略微沉吟,我扬眉笑了笑,转过身朝晋穆走去,在他身旁坐下。来他这边的原因无他,只因为我看到了无颜席案上摆着的那条雪白的丝绢。似曾相识的眼熟,所幸记忆也没有走远,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身边该坐着谁。
晋穆今日是金衣金面。他望着我,勾唇浅浅,眸弯深深,虽是在笑,却声色不动,依旧是那般沉稳而又从容的不凡气度。
“干什么打扮成这样?”盯着我看了半响,他突然轻声开了口。低低的嗓音沉没在欢喜的鼓乐声中,一缕接一缕飘散。
我扭头,打量他一眼,笑道:“我这样怎么了?”
晋穆笑,静静地饮了一杯酒后,眸子一凝,明亮的眼瞳里倏地添上几道敏锐而又犀利的锋芒。“打扮得太简单了,简单得似内有玄机。而且……”他顿了顿话语,眼眸飞快地扫了扫我全身上下,道,“又是一件首饰也没戴。你这样,人家会以为富庶的齐国只是虚有其名的。”
“你说得可不对。一个国家是否富庶不是看皇室人如何奢华富贵,而是看该国百姓能否安康乐业。还有啊……”我撇唇一笑,对着他眨眨眼,伸手小心地拉开腰间缠绕的垂丝缨络,指尖摸了摸藏在缨络下的凤佩,道,“你也猜错了!夷光这里可藏着个宝贝佩饰呢,一件抵百件,价值可倾城。这就是玄机。”
晋穆弯唇,默然看着我,眸光微动。
我得意地一挑眉,也不再说话,回过头喝酒。掩袖端杯时,眼光有意无意地瞟了瞟对面,无颜正拿着酒杯递至唇边,俊美的面庞上沾有淡淡的喜色,飞扬的凤眸斜瞥向殿外时,似是在等待或期待着什么。
不知怎地失了饮酒的心情,我抿了抿唇,把手里酒杯原封不动地放回席上。
“你怎么来这里了?”整了整心绪,我侧眸问晋穆。
晋穆微笑,答道:“你不是有事要找我吗?”
我心中一惊,不禁蹙了眉,讶异道:“你如何知道的?我并没有派人去通知你呀!”事实上我的确是有事要找他,准确说应该是有事要拜托他,只不过这个念头却是产生在爰姑出现之后。
虽然从晋国边境赶来曲阜并不算多远,却也得要一两个时辰的路程,除非他有神通广大的先知本领,又或者他有精妙得能瞬间移行百里的轻功,否则哪能这么夸张在我一想他时就出现到了眼前?莫不是此人一直带着鬼面,真能邪门到直通灵界了?
明知不可能,我还是胡思乱想着他的可怕,到了最后,自己终于把自己吓得一个激灵。我瞪了眸子,忍不住警惕地看他一眼。
他正出神地望着我,见我这般反应,潋澈的眸中倏地闪过一抹哭笑不得的神色,如他聪明,定然一眼看穿了我此刻心底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只见他皱了皱眉,咬了咬牙,轻声责道:“笨!”
我翻眼无语,心道自己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说笨。不过也不怪他,因为我实在是对他这神奇得让人心玄的本事理不出丝毫的头绪。
晋穆看着我叹了口气,放下酒杯,伸指由怀里掏出龙佩放到席上,眸色懒懒,道:“是这玉佩告诉我你有事要找我的。”
我更加觉得奇怪,凝眸看了看龙佩,再抬头看了看他,依旧满脸困惑。
晋穆勾唇,笑容突然有些坏:“你在心里念念我的名字试试看。”
“鬼面人公子穆。”不仅心里在念,我嘴里面也轻轻地念出他的名字。
结果,我的心念刚起,那桌上白玉所制的龙佩就泛出了淡淡的黄色光芒,一时看得我眼睛都直了,脸上更是一红,额角渐渐渗出了冷汗,心中暗道:这是什么鬼玩意儿?居然我念念他的名字龙佩就会发光?
“把你的凤佩拿出来。”他出了声,不是提议,而是命令。
事实上他刚开口说话时我就已经解下了凤佩放在手心仔细观察。凤佩凝脂,一向莹白的玉面竟透着微微的红光。我转眸飞快地看了晋穆一眼,脸红更甚。
“明白了吧?”他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