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从明天开始,跟着卫夫子读书认字,如此想时,他又有些懊恼,今天与卫家父子相处,没能表现得更尊重些。
往后必然要多加注意此事,明天就能进入府城,得抽个时间去买几条腊肉,权当送给卫夫子的束修。
患得患失中,朱权听着旁边卫氏父子的谈话,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年幼的卫殊辗转反侧,碾压的席下稻草簌簌作响,更觉无法入睡。
侧耳倾听了一下朱权和李大狗的动静,向着卫同轻轻的唤了声“爹……”
“在的,有什么事么?”
卫同柔声回应。
卫殊隔了几息,回道:“没……”
“好,没事就先睡觉吧。”
“嗯……”
只是没过多久,卫殊又忍不住轻轻喊了句“爹……”
“想说什么呢?”卫同探出手掌,握住了他小手。
“爹,你说家里今天也下雨了吗?”卫殊睁开乌溜溜的双眼,看向黑沉沉的屋顶。
卫同有些睡意,也还耐心的回答他道:“离得这么远,爹也不知道啊,不过就算要下雨,也不会这么快就转冷,多半要慢个一旬半月时间。”
“嗯……”卫殊挪了下身子,离得父亲更近了些,隔了许久,忽而很是惆怅的道:“爹,我想娘了……”
卫同暗叹一声“痴儿……”,
不禁将他小手抓紧了些,安慰着道:“无妨、无妨,我们走的快些,明年桑葚熟透的时候,就能见到你娘了。”
卫殊轻轻“嗯”了一声,鼻音很重,尾音很长。
他有些记不清楚,今年的桑葚是从哪天开始成熟的,只记得摘过几次之后,一场大雨落下,枝头上就再也看不到,那或红或紫的桑葚果子。
那时他还很是惋惜,为此难过了一阵,只是没过多久,李子很快熟了,他也就忘记了难过。
“只可惜今年的秋梨没等熟透,我们就离家了……”
思着念着,也不知过了几时,卫殊也已睡着。
房间里逐渐安静,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响。
又过了两刻多钟,确定三人已经熟睡,李大狗轻轻起身,打开剑匣取出“破伤风”,与横刀一起挂在腰上。
又将剑匣半合,塞进一角棉被,然后整个放入被褥之内,再把之前脱下的外衣,盖在上面。
李大狗动作缓慢,小心翼翼的将房门一点点打开,饶是他如此谨慎,也架不住门扉老朽,发出一定吱呀声响。
回头看了一眼,好在三人都已睡熟,没有被门枢的吱呀声音吵醒,黑夜之中,自己方才睡下的地方,高高隆起,不是有心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其中异常。
李大狗闪身出了房门,如前关上,一个纵身掠至门口的华盖大车车辕,打开车厢门栏,掀开帷幔坐了进去。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等他关好门栏,车辆已经一切如故。
李大狗摘下刀剑,放置在合适位置,盘腿而坐,五心向天,很快他便进入了调息打坐的状态。
心神通明,五识洞开,各种细微声响,皆入耳中,房间五人的呼吸声,屋后虫鼠爬行的脚步声,鸡舍里母鸡被公鸡啄后的咕咕声,方圆十丈内的风吹草动尽在耳中。
调息几个周天过后,时间已经步入四更天色。
突然一阵轻微的水花声响,像是一颗石子丢入水中,听其方位,该是水沟旁边的那个鸡鸭喝水的石瓮。
“初时不闻飞石破空之声,也没有听到脚步声响,怎的突然有落水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