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蹦跶了,于是一时间屋子里又恢复了和乐融融的状态。yueduye
又说了会儿话,贾母便命两个老嬷嬷带着林家姐弟三人去见见他们的两位舅舅,贾赦之妻邢氏忙起身回道:“我带了外甥外甥女儿过去,到底便宜些。”
贾母笑道:“正是呢,你也去罢,不必过来了。”
邢氏应了下来,遂带着林家姐弟三人,并王夫人一道作辞。
说来贾家也是有意思,作为袭爵的长房,贾赦等一家子却竟住得甚是偏远,且院子还与马厩相邻,那象征着权势地位的荣禧堂竟反倒成了二房的所有物。
这是哪门子的规矩,着实令人费解。
垂花门前早有小厮拉了一辆翠幄清油车来,邢夫人携姐弟三人坐了上去,婆子放下车帘,方命小厮们抬起,拉至宽处,驾上驯骡,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府正门,入一黑油漆大门内,至仪门前方下了车。
进了院子,林瑾瑶细看了两眼,见其竟仿佛是荣国府之花园隔断过来的,心中不禁愈发讽刺讥诮。
进入正室,早有一众艳妆丽服的姬妾丫鬟迎着,邢夫人叫姐弟三人坐下,一面使人去请贾赦,谁料下人回来却只道,“老爷说‘连日身上不好,见了姑娘哥儿彼此伤心,暂且不忍相见’……”
邢夫人听完脸都有些绿了,旁人不知晓,她却哪里不知,那老不羞分明是这些日子与姬妾丫鬟闹得太凶了,眼下还不知搂着哪个小妖精睡得天昏地暗呢!
纵然她脑子不聪明却也知晓林家的姑娘哥儿初来乍到的,身为亲舅舅却连面都不见一见委实不应当,叫人家孩子心里头怎么想?再则依她看这林家甚是财大气粗,她还打算日后与这几个孩子搞好交情,说不定还能得些好处,如今却……
舅舅见不着,林家姐弟三人很快就告辞了,邢夫人苦留他们吃过饭去,却被林瑾瑶三言两语挡下了。
接着姐弟三人又乘车去了荣禧堂。
谁知王夫人却道贾政今日斋戒去了,亦不曾见着。
这下就连林黛玉和小包子林瑾珺都有些皱眉头了,两个年幼的孩子到底不比林瑾瑶成熟,于两位舅舅跟前接连遭到的冷遇不免令他们感到有些委屈,心中更添几分惶然忐忑,也愈发的思念父亲了,下意识更加靠近了长姐身边。
这时却听王夫人道:“墨儿便也罢,只绯儿和黛儿,我却有句话要嘱咐你们。你们那三个姐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偶一玩笑,却都有个尽让的。我就只一件不放心: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往庙里还愿去,尚未回来,晚上你们看见就知道了。你们以后总不用理会他,你们这些姐姐妹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他和别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爱,原系和姐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若姐妹们不理他,他倒还安静些;若一日姐妹们和他多说了一句话,他心上一喜,便生出许多事来。所以嘱咐你们别理会他,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没日,疯疯傻傻,只休信他。”
林黛玉的眼眶都不禁红了。
二舅母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和姐姐身为女儿家,自该是与姐妹们一起的,好好的岂会去沾惹一个哥儿?还特特来警告她们离他远些不许沾惹,却将她们姐妹想成什么人了?
林瑾珺也气得鼓起了包子脸。
不过是个比女儿家还娇生惯养,成天在内帏与一众女子厮混的熊玩意儿!还真当他是个宝了,旁人一个两个都想凑上去扒着他不成?他还担心那个熊玩意儿癞□□想吃天鹅肉来缠着他的两个姐姐呢!
刚要开口,便听他家长姐冷哼一声,道:“二舅母多虑了,咱们林家好歹也是五代列侯,书香世家,我想这‘规矩’二字却也无需二舅母苦心教导了。”
顿了顿,林瑾瑶无视王夫人有些难看的脸色,又接着道:“虽说身为晚辈有些话委实不该我来说,但为了姐妹们还有宝兄弟,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说上一说了。虽说宝兄弟与那几位姐妹都是自家兄妹,然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宝兄弟已经八岁了,纵然是嫡亲兄妹,也是该避讳一二了,是以二舅母往后可千万不能再说什么放在一起娇养、沾惹不沾惹之类的话了,否则万一叫人误会坏了姐妹们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再则,闻二舅母所言,宝兄弟似乎极爱与姐姐妹妹们一道玩耍?这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何能整日在内帏厮混呢?二舅母也委实该好生管教管教了,否则这天长日久的,只怕宝兄弟会被胭脂堆移了性情,届时若真跟女儿家一般,那可就……”
原想警告这两个妖妖娆娆的小妖精离她那宝贝凤凰蛋远些,谁料却被反过来指着鼻子“指教”了一通,直将王夫人给气了个仰倒,偏林瑾瑶摆着一脸“我是为你好”的忧心忡忡的样子,别提多真诚了,噎得她心里头直堵得慌。
更叫王夫人气结的是,林瑾瑶竟然将她最骄傲最自豪最看重的凤凰蛋比作女儿!
“你……”王夫人指着她,手指直哆嗦。
林瑾瑶腼腆一笑,“这只是外甥女的一点拙见,打小教养弟弟妹妹习惯了,说起话来难免……若有何不妥之处,还望二舅母大人有大量,莫跟晚辈计较才是。”
好话歹话全叫她说尽了,王夫人还能怎么办?还能真的不要脸皮计较一个晚辈的“无心之言”?
本来心眼儿就不大,还偏有火气都不能发,王夫人好险没被噎得翻白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