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石敬亭跟赵公明有交情,她还舍不得花钱进来呢。
她不经意地撩起垂在床沿的长比甲,盖住自己发抖的膝盖,佯装淡定:“象姑馆的人屠你满门,你却卖弄风骚,让象姑馆挣得盆满钵满,然后继续发展势力,会有更多的男人像你一样家破人亡。”
“你也是个读书人,应该知道什么是助纣为虐,什么是认贼作父吧?”
“你住嘴。”男人抽出鞭子,啪地一声甩过来。
好在林莺时时刻防备着,快速偏头,要不然就毁容了,可左肩膀还是没逃过去。
在法治社会生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没有体验过如此剧烈的疼痛,眼角不自觉地溢出生理性的眼泪。
鼻端还能嗅到皮肉被烧焦的滋味,这种肉味令人反胃。
她忍着痛,往上提了提被打断的袖管,无所谓地笑了笑:“赵公明,你只剩下欺负女人这点本事了,我听石敬亭说你家里条件并不好,一直靠你媳妇买绣品,供你读书……”
“你媳妇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死于非命,供养出来的男人是个是非不分,忠奸难辨的窝囊废。”她饶有兴味地摆弄着一根红色的蜡烛。
象姑馆为了迎合男人的恶趣味,像赵公明这种“女先生”的房间都是装饰成洞房花烛夜的样子,甚至被褥上还有红枣、花生,桂圆……
讨个早生贵子的好彩头,满足男人夜夜做新郎的愿望。
“你在象姑馆你夜夜笙歌,你妻子在奈何桥边日日游荡,不愿意投胎,你对得起她吗?”
赵公明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才不信什么怪力乱神,
他眼底的戾气还没散尽,轻巧地打量了她一番,微微勾唇:“怪不得是大周的第一才女,果然舌灿莲花,我妻子嘴笨,性子又木讷,不会变通,在黄泉之下肯定会被人欺凌……”
林莺时右眼皮急剧跳动起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烦请林姑娘到了地府之后,帮我好生照顾赵某人的一家老小。”他摸出来一把闪着寒光的腰刀。
林莺时一个滑铲,利索干脆地躲到了床底下。
“神经病,你自己的家人要照顾,也应该是你去照顾,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死死地抱住床腿不撒手。
可床底下也不安全,赵公明一手撑地,一手持长剑往里插。
这象姑馆真的是寻欢作乐的地方?而不是黑店。迷药、毒药、匕首、腰刀、长剑……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应有尽有。
看她一直不出来,赵公明竟然往里面投了一个烟雾弹。
她被熏得鼻子眼泪一起流,赵公明也好不到哪去,像个没头苍蝇一样。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她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快速冲出屋子。
冲出去就撞上了一堵人墙,她惊愕地抬头,是一个柳眉杏腮的姑娘。
准确地说是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