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延秀气得脸色发青,他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不中用,连生事都生不出大事,偶然扯起面大旗,又是受了人的唆使摆布。
哼了声不肯与他废话,转身要走,被武崇训一把扣住了手腕。
“你瞪我干什么?你心里想成大事不拘小节,郭元振有击杀论钦陵的大功,搅和的吐蕃君臣反目,贩卖几个流民奴隶又算什么罪过?”
“不是么?”
武延秀转头看了他一眼,“圣人久以论钦陵为心腹大患,郭元振除了他,自是彪炳千秋的大功!”
果然就是叫郭元振教坏了!
眼里只有开疆拓土,男儿声名,哪里懂得牧民之道?
武崇训放开他,拍拍肩膀,好意教导。
“国之最重在休养生息,慈心养民,那论钦陵只顾自家征伐盛名,在内重税盘剥百姓,在外军法酷烈,冲锋之后丢一匹马,便要将士兵枭首示众,以至国中男女成群逃散,投奔其他部族。这十来年,吐蕃明里扩张,实则已经埋下了四分五裂的祸根,若非如此,郭元振的挑拨,又怎能奏效?”
好一套苦口婆心的教导,说的振振有词,高下立现,仿佛世事的起落都在他眼里现了原形,他一眼万年,绝无错处,世人若都如他慧眼,便该大吐郭元振口水,瞧不起他两头扯谎,离间了吐蕃君臣,国朝更是胜之不武,白捡便宜。
——只可惜战场无君子!
武延秀心气儿涌上来,笑的有些狰狞。
“郭元振之不修名节,何止于卖人一桩?他还隐瞒铜矿,私铸铜钱,岂不比卖人更厉害?搁在历朝历代,都是谋反大罪,可是圣人就是看重他这般,能行人之所不能行——”
他上下打量武崇训。
“尤其能行你之所不能行。不然,论钦陵提出野狐河之约,圣人为何放着你这位翩翩郡王,不派去和谈,倒叫个八品的右武卫参军去?”
三言两语,说的武崇训有些经受不住,他倨傲地看他。
“我记得三哥苦修吐蕃语,下了三五年的功夫,上奏论说吐蕃局势,亦上了好几道,去岁圣人寿宴上,二叔拿你来夸,满堂济济重臣,都说你是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嘿嘿,原来下笔千言,倚马可待,说的都是废话!”
武崇训没想到他会这般不留情面,一时惊诧,但很快镇定下来,诚恳承认。
“我不及郭元振临场机变,圣人用他,自是恰当。”
武延秀见这还挑不起他的怒火,悻悻拍了拍袍子,冷笑道。
“三哥的大道理掷地有声,哼,咱们只当学里讲书,我请教三哥,此时若是春秋列国并举,你去向吐蕃赞普陈词论说,有好下场么?说傻子才阵前杀将,赞普既然有心,不止不该杀论钦陵,更应当徐徐图之,永结姻亲之好……”
武崇训轰地涨红了脸。
这狗东西!贼胆包天,刀子专往人心窝里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