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这话,是想着要再让雪晴然与玄明见面。雪亲王却误会她的意思,应道:“流夏主持朝政,不能陪同。宫中诸人,一早便走。”
端木槿呆了一阵,低声道:“王爷,夏皇子与莲儿的事,还是先搁一搁吧。”
“莲儿身体这样,自然要搁一搁。”
“阿槿……并非这个意思。”
一时无人言语。老大夫看她欲言又止,只好辞道:“我一把老骨头,正是熬不住了,能不能先去睡一会?”
待他离开,端木槿才斟酌着说道:“便是她好了,也还是先问问她的意思才好。别人家的女儿常要父母主持婚事,我却不愿违了莲儿心意……”
雪亲王说:“
她与流夏自幼亲近,流夏对她百依百顺,你不见今夜他——”
“雪王爷,”端木槿少有地不等他说完便开口,声音苦涩,“这世上,莲儿唯独对你言听计从,你若开口,她自不会有半分不愿。可她已大了,女儿家的心思,王爷你未必知晓清楚。如若……如若她心中爱的不是夏皇子……”
她想到此处,不禁眉头紧蹙,声音里也传出了苦恼。雪亲王虽觉得她话中有话,然雪晴然尚未安好,他无心多提此事,只匆匆道:“此事以后再议吧。”
端木槿点点头,却忍不住悲叹一声。
年终岁尾,王城中一片辞旧迎新之象。新落的大雪软软铺在城内外,干净得像新摘下的棉朵。雪王府的车马穿过王城,第一次那么安静。
这一天白夜碰巧穿了身新衣。他平素从不留心衣着,只在府里下人做新衣的时候将旧的一扔,换上新的。最近几年因为长个子,常常将旧衣服穿得露手露脚,也不言语,还要玄明私下找了人给他额外做新的。这年冬天玄明走了,他就一直穿着旧年棉衣,总算出门前被端木槿看到,才叫人连夜赶了件新的,又将雪亲王的一件旧披风给了他。
白夜便穿起那件半新的玄色披风,既没注意到这是件多么贵重的东西,也没考虑在雪晴然病重时换新衣服是否合理,更不会留心披风领子上雍容的毛皮将他面容衬得多么玲珑俊秀。这许多年过去,他的面孔始终比一般人要白皙得多,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星如水,冷彻人心。虽遭羽华在颊上划出一痕伤,却并未因此变得面目可憎。唯独额前一抹青纱十分碍眼,如同云雾平白遮住了明月风姿,使看的人恨不能去替他摘了。
车子在王城街道上静静碾过,白夜突然停住脚,向着街边凝神望了一会。
雪亲王在车中听出他迟疑,问道:“白夜,怎么了?”
“我觉得有人在看我。”
停了停,又说:“既然是看我,想必不会威胁到公主。”
说罢仍旧跟着车子往前赶路,不再理会。
雪亲王一向信任他的判断,又觉得他所言有理,亦未作理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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