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任放假后又在学校多停留了段时间才去宁波,本来就对她推迟回来的俞晓敏对此更不满,“你一个人去宁波干什么?”
看卯生唱戏。俞任的回答让俞晓敏如鲠在喉,“你……你是为了气我吧?”
“不是,妈,我和卯生是朋友,她来上海看过我几次,我也想去赴约看看她。以后恐怕就没这么多机会了。”俞任句句说得真诚,愣没让俞晓敏听出幺蛾子,她稍微放下心,“那……那个网友呢?”
俞任声音低下来,“我不去见她,看完卯生就回家。”
俞晓敏打完这通电话反而有点别的想法:毕业就是失恋,俞任这语气怕是和那个网友谈得不太顺。如果女儿大学毕业任她飞,估计以她脑子发热的特性会去找爱情。对,那就让她回柏州,用距离隔断恋爱。进了体制内由不得她不考虑婚姻。想到这,俞晓敏不觉和任颂红站到了一边。
卯生接俞任那天,恰巧印秀也接了怀丰年回到自己家。印秀说白老板不好意思啊,今年开始平台要搞大活动,我得抓紧时间做店铺加订单,最近咱们就先别见了。
她们不见,可怀丰年要和俞任见的。两个好久没凑一起的闺蜜在宁波碰头,俞任聪明,晓得怀丰年对印秀动过心,也知道卯生现在和印秀又联系上。冤家不能聚头的,她和丰年单独吃饭,一半时间谈了学校和专业,另外一半时间就听着丰年对自己倒苦水:我的天又黑了,俞任。
丰年说我本来还想循序渐进,成为小英姐事业上的好帮手同时培养感情,这事儿步调踩对了最多就年,我研究生毕业时就应该修成正果了。可是,白卯生她不讲理啊。
我三回打电话,两回都是她接的,还都是晚上。她怎么能就直接黏到人家家里?丰年气得揉头上卷毛,俞任说你这头发不得了,跟阿福柔犬一样。再试了试手感,“回家找毛阿姨剪吧。”
丰年说我要先找卯某人算账。
怎么算?丰年说我不会正面和她冲突的,我要做好手头的事儿帮小英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推了推眼镜,“俞任,我大学可没白读。”
你的齐弈果呢?丰年问出后就后悔了,因为俞任苦笑了下,说她前段时间说对不起,两年的住院医师培训出不了师,她要做好四年的准备。但是她整个人精神了,俞任说一个人如果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到感兴趣的事业,出成绩是早晚的事儿。奕果想做好医生。
你想她时怎么办?丰年心疼地问。
“我也有事儿做的。”俞任说她这个暑假不打算实习,而要回俞庄闭门读书,陪陪爷爷奶奶,以后怕工作了没这么多时间。“我不想被身边人的潮流推着走,着急找公司为秋招春招做准备。”很多人到了大学毕业最后一年都会心慌,甚至后悔所学的专业,俞任却说她的大学不后悔,“该拿的都拿了,专业学得也很愉悦,知道自己那点斤两有多浅。”
但有时也想静下来,尤其在齐弈果离开后,“丰年,我发现我的大学最深的印记就是奕果。”
俞任是笑着说的,可丰年发现高二的俞任仿佛又在眼前。可俞任坦诚很多,说我这样的取向,恐怕这是煎熬的开始。
卯生见到俞任也吐苦水,讲情人不易做。印秀事业心重,最近忙得都不准备召见我,却陪着那个小怀吃吃喝喝。这就是对事业性伙伴和情人的区别吗?
俞任微笑,区别在你心里啊。她不召见你就不创造时机了吗?别遇到强敌就自己退出啊,别辜负印秀这样喜欢你。
卯生不好意思地笑,嘴角漏出丝丝甜,“那倒是,我觉得她还是喜欢我的。”等时机成熟了,咱们几个人一起坐下聊聊天儿,等你女朋友回国。
俞任说那可有得等。等待是慢性毒药,要不你自己克服性,要不是它吞噬你的心智。我觉得小印很了不起,她其实也是等了你几年。
言下之意是卯生没有等她。卯生随波逐流了,谈了场不咸不淡的恋爱,自己又说提不起精神。
摸了摸发红的脸颊,卯生安静了会儿,“为什么我会随波逐流呢?”
因为这样轻松。俞任说,谈一场新的恋爱也许就会忘记过去的痛苦,换一个专业就会带来新的希望,甚至有些本不想结婚的人还是到点儿就结婚生子。个个都能在痛苦中蜕变,这世上就没有不幸人了。
“是啊,可随波逐流也有清醒的时候,那时最难过。”卯生说俞任,打小我就佩服你的聪明,你看事情比我深,我好傻呢。
可唱戏的人就要傻一点。俞任说你和你师姐穿着那么厚的戏装唱下来,两个人就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卸妆还是笑吟吟的,回家开车还在复习段子。卯生,痴人才说梦,痴人也幸运,起码在台上那个世界,你们找到了自己。
最后说到小印不见卯生的事儿,俞任想了想,“可能因为我来了。”按道理有丰年这层关系,印秀不会不见我的。她是没想好怎么见而已。
说得卯生吐凉气,“她……不会吧?”
那时的分手也和俞
任有关。卯生想了想,的确是她在柏州见完俞任的当晚,印秀才提的。她不承认罢了。
俞任在宁波待到第三天就离开,临出发前还特意请了凤翔和卯生再吃饭,她感谢凤翔让自己见识了戏曲之美,还谢谢她照顾卯生,俞任说我也厚脸皮喊您一声“姐姐”,我这个傻姐姐白卯生就拜托您了。
送走俞任,凤翔扭头就对卯生说,“这个一号很不错啊,人可爱,又是名牌大学的。你怎么连她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