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势力。
会安长公主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嘴角禁不住的发抖:“连宋,扶好世子,跟上来。”
“是。”
被唤作的连宋的随侍应声,将马车上的人扶起。
沈南桑闻声愕然回头,好似才发现歇在马车板子上的卿自照。
比起第一次相见,他的面色更差了些,嘴角泛着青紫,面色发白,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倚靠在马车上,像是只有一口气吊在那儿,满身的病态,挥散不去。
沈南桑看得频频皱眉,这状态,不应该啊。
上次她给他喂过药,那药珍贵着,足够让他恢复些元气,何至于虚弱至此。
大抵是瞧出了沈南桑眼底的困惑,会安长公主压低了声音,看着孱弱的儿子,声线止不住轻颤,一双明眸里满满的自责。
“照儿昨日夜里嚷着饿,本宫便让人去小厨房温了碗白粥呈上来。
也怪本宫眼拙,从宫里回来乏了些,便不曾注意府里混了杂碎进来,叫那人钻了空子在照儿的粥里下了药。
照儿吃了一口便吐了血,夜里身子烧的滚烫,本宫唤了宫里拔尖儿的太医来瞧,江湖上有名的郎中也都请了,一个二个却都束手无策,说那毒非比寻常。
本无意叨扰圣子夫人,可本宫就这么一个儿子……”
触及心头最为柔软的地方,她终究是撑不住,再度红了眼眶。
“他们都让本宫着手准备后事,照儿现在全凭参汤吊着,可本宫不信这个邪,卿家世代忠良不该绝后,本宫也不该,不该失去儿子,圣子夫人,只要你能救本宫的照儿,本宫什么都能给你。”
细小的声音,几近卑微。
她抛下了所有脸面在央求,求沈南桑救她唯一的儿子。
那双隐忍婆娑的泪眸,足够令人动容。
沈南桑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酸涩苦闷,再难纾解。
原来,全天下爱孩子的母亲都是这样。
那日,她阿娘在大殿上也是这般,几近哀求的拉着洛清年的衣袍。
她贵为一国皇后享受无数尊荣敬重,却在一个外族的将军跟前,低声下气的央求,求他把她唯一活着的孩子带走。
明明,那时候她自己怕的浑身都在发抖。
明明,她阿娘是整个皇室最胆小,最怕疼,最惜命的。
明明,是个比她还要娇气的人啊……
“圣子夫人……就当本宫求你……”
会安以为沈南桑不答应,一双纤细的手死死揉搓着帕子,指尖根根泛白。
“只要照儿相安无事,任何要求,只要你提。”
“长公主不必如此,民女救世子只当与世子有缘,若是求了其他,便算不得医者了。”
言语间,几人已经走到汀兰院。
沈南桑把见春叫道身边,吩咐她去准备东西,又让重山去她屋里把艾点上。
自己则领着会安长公主和她的随侍进了屋子。
“把你家世子扶到睡榻上,别让他躺着。”
“是。”
随侍手脚很麻利,将卿自照扶过去后,没敢碍事,匆匆退到了一边。
沈南桑眼底已然没了轻浮的神情,搬了张凳子在睡榻边坐下。
愣了一瞬,她才想起会安长公主还在身后站着:“公主您随意坐。”
“无事,你不用管本宫。”
会安长公主的眼睛近乎黏在了自家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