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荀顿在原地没有动,清冷的面色,在雨雾天里只会让人更加的觉得阴冷。
王大头弓成了虾腰,再也不敢抬头多看。
安娴战战兢兢地从车帘内才探出来个头,就被齐荀拖着胳膊,半提半抱拖了下来,脚步刚站稳,迎面一阵风袭来,整个人下意识地往齐荀的怀里躲,娇小的身子靠在齐荀身旁,斗篷的帽子愈发拉的低,马车离驿站门口并不远,从台阶上来,几步路就到,一方油纸伞遮挡了两人的脸,倒也没有几人瞧清两人的面容。
王大头走在前方引路,嘴角裂开笑到了耳边,人还没有进去,先是一声招呼,屋子内原本打算瞧瞧来者是何方人物的巡检,立马散开。
谁都懂得看眼色,看王大头那副鞠躬尽瘁的模样,想必今儿来的人不简单,屋内的人也不敢怠慢。
王大头领着二人从靠墙的娄底而上,直接带到了楼上的厢房,厢房比安娴想象中要干净奢华,屋里的陈设每样都是顶尖的。
离京城较近的驿站坏境普遍比远处的要好,来此处的官员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不管是明面上拨下来的款,还是暗地里接收的油水,都足以让这家驿站体体面面。
房间虽只备了一间,安娴并没有异议,反而长舒了一口气,若是在这地方让她独自一人睡一间,怕是一夜都睡不着,屋子里的床大,她同齐荀一人躺一边,互不干涉,荒郊野外有个风吹草动的,身旁还能有个人在。
“楼下小的已经备好的酒菜,大人是需要小的送进来,还是。。。。。。”
王大头站在门口,从瞟到安娴脚上的绣花鞋之后,眼神就定住了,心里愈发的打起了鼓,这等鞋面料子,镶嵌着深海珍珠的款式,恐怕市面上是见不到的,只有宫中才能见。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又觉得不可能,暗地里流传出来的消息,太子今日一行人等走的是正南的方向,去的是陈国,怎么可能会在通往西南的驿站,此一去就是吴国,直往下便是西北境地。
如今同西北的战事马上就要开始,太子又怎么可能先往那个方向。
“不用,等会下去。”齐荀背对着王大头,撑开了屋子里的一扇窗,一股冷风吹进来,远处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响声动静大到让站在屋外的王大头也听见了。
王大头心中一悸,当下收起心思,也不知这大晚上的,还有谁不递信儿就来了。
夜里来住站的人,一般都会提前来个信,但今日接到的信息,驿站就只有秦字马车一辆,根本就没收到其他信。
此时来的,肯定就是临时赶过来的。
王大头心头对于这类人很不乐意待见,从二楼退出,脸上的神色就变了,不耐烦的问了一声底下守门的巡检,来的是什么人,话音刚落,马蹄声消失,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阵脚步声。
来的一共有六人,带头的一人戴了斗笠,进来时王大头也只看清了鼻尖以下的位置,没瞧清全貌。
但就算是没瞧着全貌,王大头认出了来者是何人,当即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说来就来,“刘大人,怎的今儿晚上过来也不提前只会一声,小的也好做些准备。”
刘峰青是朝廷许国梁的得力助手,游走在边界小城,负责镇压地方□□,一年少说也要来此十余回,大半个驿站怕都是混成了脸熟。
“事情紧急,没来得及!”刘峰青解下了头上的斗笠,交给了身后的侍卫,抬头望了一眼周围,没看到半个人影,也没多问。
这话算是给了驿站王大头一个解释。
刚从外地赶回来,一身风尘还没来得及洗,突然又收到了许国梁的信,要他直接掉头去吴国边界镇压动乱,刘峰青此时的心情并不佳,大刀往桌上一放,就让驿站的人准备酒菜,等到一大碗酒入喉,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一群粗莽野夫,这大年才刚过,就不让人消停。”底下的人一句话道明了刘峰青的心思。
“听说那吴国太子自打吴国失守,就跑去城中各处安抚百姓,劝其归顺,明面上看着是一副活菩萨心肠,可等到我齐国一接手,百姓就开暴动,如今连我齐国境内也陆续受到影响,准又是那吴国太子煽风点火,吹出了什么谣言来。”
几碗酒下肚,楼下的人已经开始畅聊。
许国梁前日递过来的奏折,是齐荀亲自批的,也是他同意了许国梁的请愿,前往齐国与吴国的交界处云镇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