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断联终究是将他们之间的信任一点一点磨灭了。
这并不是沈予臻期待的结果,但此时的他也无能为力——他不能为了自己情感的满足和轻松,而将李南承拉入这场未知的风暴。
他只想让自己心底那个鲜活的少年,永远做他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可惜,他忽略了李南承早就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男孩了——这十年间,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和不得不忍耐的痛苦,并不比他少。
正如沈予臻肯定的那样,李南承的确借着送陈桑下楼的机会,拉着他在陈桑的车前聊了好半天。
“阿承,你有什么话直说就行,咱们俩之间用不着猜来猜去。”
李南承倒是也没跟陈桑客气,垂着头盯着自己那双跟沈予臻配套的可爱拖鞋,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我向阿臻求婚了。”
陈桑听到明显一怔,他本以为李南承又是想问自己关于沈予臻失联那几年的事。
没想到,李南承压根儿就不在乎沈予臻对自己是否有所隐瞒了。
“那,那是好事啊——他肯定答应了吧。”
不管自己在李南承的人生里扮演怎样的角色,但对于李南承而言,这是他最重要的喜事,衬衫那个不可能不有所表示,只是所有祝福的话在此刻开口,都显得有些破碎。
“还没……因为一些小插曲,他还没答复我。”
李南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容里难得露出一丝腼腆。
“其实我是想问你,陈叔最近的身体怎么样——你知道的,我和予臻家里都没什么长辈了,陈叔是看着我们长大的,虽然我不讨他喜欢,但还是希望能有熟识的长辈为我们征婚。”
陈桑沉默了一会儿,李南承还以为是他太在意自己和沈予臻的关系,刚想开口宽慰几句,便又听陈桑极为冷静地询问道:“你找我爸,真的就只是为这一件事吗?”
李南承本以为陈桑会因为对自己的感情而失去判断力,但他不知道的是,比起自己在这场一败涂地的李南承争夺战之中,陈桑在乎的从来不是李南承的心到底归属于谁,他对李南承的关心和呵护总是大过自己的感受。
李南承又如何能不动声色地在陈桑的眼皮底下铤而走险。
只是陈桑不会对李南承咄咄逼人,他没有强迫李南承回答自己,只是说如果陈逾川知道这个喜讯,一定也会很欣慰,说不定还会“病中惊坐起”,整个人容光焕发。
李南承勉强扯了扯嘴角应和陈桑,便目送着陈桑开着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大概自己在沈予臻和陈桑面前,总是没办法隐藏心事。
回到家之前,他还怕被沈予臻看出端倪,不过沈予臻已经在自己跟陈桑聊天的功夫钻进了书房,大概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吧,幸好幸好。
李南承抬脚刚要往里屋走,沈予臻倒是先冒出头来,而且已经换好一身正装,看起来是要出门。
不还等李南承开口问,沈予臻便先解释道:“我打算去趟学校,取一下关于病毒的研究资料,你要一起吗?”
沈予臻这个人啊,只要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冒头,就想立刻得到验证,好将所有筹码稳操胜券地把握在自己手中。
“我不跟你一起,难道你还搭公车去啊——”李南承边笑着,边钻进了卧室,大嗓门从里屋飘了出来,“现在是出行高峰期,我可舍不得你被挤成肉饼……等我换下衣服啊!”
不一会儿,两个人同时钻进了李南承的车里,堵车堵得李南承心烦,直接把窗子摇了下来,将左手肘直接撑在窗户边,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指不耐烦地在上面随意敲打着。
“没关系的,我刚刚已经跟季老师打好了招呼,办公室那边有值班老师等我,别这么着急承承。”
沈予臻看出了李南承烦躁的情绪,便轻声安抚着,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杯冰镇绿豆汤,插好吸管凑到李南承嘴边,想给他降降火。
李南承刚刚出门走得急,根本没注意沈予臻顺手从冰箱里带上了冰好的绿豆汤,他大概是早就料到堵车的情况会让自己心烦意乱,还真是准备周全。
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绿豆汤的李南承果然冷静了不少,他清清嗓子同沈予臻聊起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