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空无名与过无风两人,都出身于江湖。江湖人是非多,做事也毫无顾忌,让他们两人跟在你身边,姐姐担心他们会为你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过无风还有仇家,惹火烧身。”
阿德浅笑着吃完立夏给他夹的饭菜,立夏的担忧和提醒,让他心情更加好。不过立夏的担忧他都清楚,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和空无名过无风之君,彼此都有利用价值,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只要不背叛他,他赵恒也同样的会给予一定的信任。
“姐,不用担心,他们两人的事情,我自由分寸,不会出现危险。倒是你在宫里,会受很多的委屈。姐,相信我,早晚有一天,你就算在皇宫里横着走,也不会有人胆敢说一个不字。”
立夏叹气,心中也颇觉无奈,身处在皇家,很多事情和思维都会慢慢改变。心底压抑着的欲念,也会在这个权势的集中地里,慢慢的发酵酝酿。看着阿德处处深思熟虑,立夏欣慰的同时,却也多了抹苦涩。如同天下间的父母一样,为孩子长大了而欣慰着,也为孩子要远远的离开自己而黯然着。就好比做了婆婆的女人,很大一部分的婆婆,都会觉得媳妇抢走了自己如珠如宝养大的儿子。
矛盾却又复杂着,这就是人啊。
“姐姐的小阿德也长大了,姐姐没有其他事情,又不会出这个殿,能会有什么事情,倒是你自己要好好注意自己的安全。人啊,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只要还有人性,会能感悟出好与坏,善意与利用。”
阿德鼓着脸颊吃着饭菜,一边还不忘点着脑袋赞同立夏的话。立夏见他这般小孩子气,好笑却又怕他不小心被噎到,急忙的为阿德盛了晚排骨汤。阿德接过排骨汤喝了一口,脸上的神情是说不出的满足。立夏望着阿德脸上的表情,也觉得欣慰。立夏清楚自己的身份与位置,更加明白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跟习惯了古代风俗环境气氛的人相比,差的不止一点半星。自作聪明也同样不是立夏的做风,既然事情已经这样,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受到威胁或者背叛。
自古皇帝或许防备自己的儿子,或许圈进自己的儿子,却不会真的杀了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不是说一定有道理,但每个皇帝为了身后事的千古名誉,也不会愿意杀自己的儿子,留下千古骂名。在立夏看来,只要活着,人生就在继续。只是从一个人生轨迹,走向另一个人生轨迹罢了。想一想现在的生活,与初到这个年代的生活,从心态到路途的轨迹,一直都在偏离。
好也罢,坏也罢,都只是由自己参与自己选择的路。
不论在那里,立夏总是会努力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舒适。设备的小厨房,离阿德的住处就不远,而立夏就住在小厨房旁边的一间房子里。宽敞舒适,也方便给阿德煮饭。宫中的生活虽然复杂,但在立夏的低调和阿德的遮掩下,立夏从入了宫就从未出过阿德住的殿宇。甚至连阿德殿里伺候的人,也只有少数的人见到过立夏。去御膳房领东西,也有阿德准们指派的小太监去做。而立夏只需在东西领回来后,趁人不注意时,把米面油肉菜这些食材,全部都换上空间里的东西。
就是用的调料和盐巴,立夏也要让过无风再三仔细的检查才会用。立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但只要是阿德入口的东西,立夏都誓要确认彻底安全,才敢给阿德入口。中毒的事情,一次就已经很危险,再来一次立夏觉得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住那种惊怕的跳动。阿德在宫里的生活,每日都很忙碌,学文习武晚上还要在立夏的建议下,多看些杂书。
作为一名皇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很多眼睛盯着,要学习的东西也就更多。阿德本就聪慧,虽能游刃有余,但仍旧低调的把课程保持在明面上的中等,把中庸之道做到完美。立夏对阿德的做法也很是赞同,枪打出头鸟,树大便招风,在没有能力抵御所有的危险时,低调是最好的办法。庆幸阿德上面还有两名兄长,皇长子虽然占着长,但二皇子却是占着嫡字。尤其是二皇子赵元僖又被封昭成太子,作为长子肯定不会服气。
争斗是在所难免,作为大皇子的嫡亲弟弟的阿德,在中毒痊愈后,对他母妃和大哥就渐渐疏远,问安什么的也都只是维持表面的功夫。当初阿德中毒时,李妃和大皇子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心底对毒有一定的了解。而阿德却在被判定无力回天的情形下,活了过来。阿德不傻,宫里更加没有傻子,所以在大皇子和昭成太子的明争暗斗中,阿德仍旧能得以平静,当然这跟阿德一直表现普通与世无争也有关系。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当年的小阿德也从一个小少年,长成一个风度翩翩气质儒雅的公子。在宫中,立夏不需要为生计来忙碌,每日的事情,也只是可着法子给阿德煮饭,或者给阿德做些衣服鞋子。这些年在宫中生活,空闲的时间比较多,立夏学会了绣花,手上的针线活也还不错。做出的衣服鞋子不说有多精致,却也挑不出什么问题。每每看到自己做出的成品衣物鞋袜,加上了现代的一些元素,让立夏觉得以后离开了,靠着女红的手艺,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这几年里,立夏对空无名和过无风两人,大概有些了解。虽然不再对两人处处防备时时警惕,却也不能说完全的对其信任。自立夏入宫,在没有见过太宗帝,太宗帝也仿佛已经遗忘了有立夏这么一个人。这一认知让立夏没少窃喜,对她而言被皇帝记住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对这个皇宫,所求从始至终都是希望阿德平安健康,荣华富贵对她而言没有诱惑。不是说立夏定力够好,一个经历莫名穿越,从一个喜欢上网闲暇去旅游,安然过着小资日子的人而言,在这个牵挂不多,有不对其好奇的年代,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或者一定要得到的。
这些年朝廷上虽表面上风平浪静,但边境仍旧小侵犯不断。朝堂上大皇子和昭成太子的争斗也是越加严重,阿德下面的几位长大了的皇子,也渐渐的不安分。只不过太宗皇帝身体康健的很,立夏觉得他再多活个二十年,也不是没有可能。老子还没有死,下面的儿子就开始争权夺势,这明显就触犯了皇帝的猜疑与大忌。巴不得他早死的儿子,不论是否真心,他都不会平静以待,以一个父亲的心态来处理。
做皇帝的人,在权势这个问题上,有时候对待儿子,比对待大臣还要残忍。抬一个压一个,做的如火纯清。朝堂上的势力也因为皇帝的这一举动,被打撒成几个势力,朝堂虽然平静,却也暗藏汹涌。十五岁的阿德,本该要成亲后再入朝。但这种朝局下,入朝后不想沾惹麻烦也躲不开。阿德却与立夏深思熟虑的商讨后,阿德毅然的递了折子,请求去边关历练。
立夏对阿德去边关一事虽有担忧,却也未曾阻拦。有空无名和过无风两人贴身保护,安全方面就有一定的保障。再者阿德去边关,立夏肯定会男装随行,暂时远离朝堂也好。以阿德的现在的功夫和手段,在军中虽然生活条件差了,却能活的安稳一些。军中虽然离不开朝堂的影子,但军中却要比朝堂简单很多。在用命拼回来的战功,他们对强者比对用脑袋的文官更加的尊重。
但让立夏意外的是,在阿德递折子的第二天,太宗帝就驾临了阿德的寝宫。屏退了身边跟随的随从,只留下立夏一人在一旁。父子两人聊了几句日常生活,就进入正题。立夏想离开,却被太宗帝阻止。宫中生活水平好,太宗帝也比较注重养身,四年的时间,仍旧如同当初立夏初见他那般未有变化。立夏压下心底的忐忑,垂眸望着地面,任由坐在上座的太宗帝利眼扫视。
当年,在立夏与同来的小圆子,刚到阿德住所没多久,立夏就清楚了小圆子是皇帝安插的人。此事立夏也并没有隐瞒阿德,所以在三个月后,小圆子被阿德掉到厨房里,专门负责领配每日的物品。立夏对小圆子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普通平常。是皇帝安插的人又如何,她每日的生活很简单,立夏深记当年入宫时,皇帝转着弯的敲打。
太宗帝的视线在立夏身上停了良久,才收回目光,端起手边的杯子,轻轻弹了弹茶面浅品了一口,追忆叹声道: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当年的小丫头,都长成大姑娘了,朕也老了。”
阿德躬身拒了一礼,趣笑道:
“父皇言之过重,说您刚过而立也不为过。”
太宗帝也笑了,无奈的摇头,对阿德的态度很和蔼的淡道:
“不用逗父皇开心,父皇心里清楚。人啊,老了就要服输。自你回宫后的这些年,在宫里委屈你了。”
阿德眼睛微红,撩起衣摆跪地,恭敬的磕了个头,压抑着情绪,略哽咽恭敬回道:
“父皇折煞儿臣,儿臣不孝让父皇为儿臣担忧了。这些没有父皇暗中护着,儿臣怎能得平静。朝堂之上有兄长为父分忧,只是我大宋边关却一直都战乱不断,边关百姓饱经困扰,儿臣不才,愿为父皇分忧,请父皇恩准。儿臣身为父皇的儿子,大宋的幌子,便有保我大宋百姓安乐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