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亦回来的时候,天色近黄昏了,虞楚楚这才知道他又进宫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他给虞楚楚带了份点心,还让徐墨将一沓医书放了下来。
虞楚楚好奇道:“这些又是什么?”
萧君亦道:“宫中藏书阁里的医书,猜你会感兴趣。”
虞楚楚如获至宝,将那几本医书捧起来,点头道:“感兴趣的,谢谢王爷!”
毕竟学无止境,虽然她多年学医,可也保不齐这个世界有许多失传的技艺,还有后世不曾存在的药材,这些都是要靠如今重新学的。
即便大差不差,也不能怠慢,医学是严谨的,不允许出现任何的疏漏,否则就是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虞楚楚从来不嫌书多。
何况这是皇宫藏书阁的,为了叫底下的百姓更好支配,高位者垄断知识和财富,那么皇宫里的医书必然不简单。
到了晚上,萧君亦在书房里不知道忙什么,虞楚楚就坐在另一边看书,这里的灯火最亮,不怕伤眼睛。
萧君亦看她一页一页地看得仔细认真,侧头注视了她许久,才慢慢移开眼。
书房里有一张榻,虞楚楚看到最后就到了榻上,盘着腿继续看,有的时候又歪着,有的时候又趴着,非常不安分,最后看着看着就在榻上睡着了。
萧君亦处理完了手上的信件之后,起身站到了榻前,看着她手指夹着书,隔开看过的页数,侧着身子呼呼睡的样子。
他拨开她糊了一脸的长发后将书拿了起来,取了一枚书签放在了她手指隔开的页数,将人横抱起来回了房。
徐墨就站在门口,看着王爷轻松地抱起王妃往外走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常殷的话,原本他没有想那么多过,直到王妃不在府上后开始,他才真正懂得了常殷说王妃医好的不只是王爷的身体这句话。
徐墨不会忘记王妃不在的那段时日里,书房彻夜不灭的灯火,还有王爷冷漠到麻木的脸。
那段时日,王爷肉眼可见的消瘦,简直像是在消耗性命的没日没夜,也越发沉默寡言,几乎到了一种可怖的状态。
徐墨也是从这才彻底意识到,王爷虽然从来没说,可当初的重伤必定给他带来了灭顶的折磨,若非没有王妃,王爷不可能这般轻易的挺过来,虽说其实也并不算轻易,但不得不承认,或许在那段时日里,王爷的眼前,就只有王妃这一道亮色。
若是这一抹亮色消失,就真要叫无边的黑暗吞噬了。
徐墨现如今已经认可了常殷的所有做法,他已经明白了常殷才是对的,徐墨对此而感到了羞愧。
房中,萧君亦将虞楚楚放下之后,缓缓地在她的身侧躺下,阖上了眼。
他忽而想起了昨日,太后送来的那女人试图自荐枕席的模样,顿时又是一阵反胃的恶心。
当时他将人杀死,看着满手的血迹时,除了反感还是只有反感。
甚至只是一刀将其抹了脖子都觉得远远不够消除那种厌恶。
莫说是任何的意动了,即便是点了那样浓的催情想,也生不出半分绮思,唯有排斥。
萧君亦缓缓睁眼,侧过身看身边的这个女人,虞楚楚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萧君亦看了一会儿,将她翻了过来,虞楚楚皱了皱眉,又往他身边靠了靠,鼻尖在他身上轻轻嗅了嗅,好像很满意一般,又靠近了一点。
萧君亦的指腹蹭了蹭她的脸,任由她靠近。
入睡前他的寝衣穿得宽松,微微垂下头,还能看见胸口蔓延至后背,几乎蔓延了快整个上半身的疤痕。
谁对这样的伤痕不是避之不及,就只有她,浑然不觉,就好像这根本没什么,就好像他与旁人没有任何人区别。
其实如今的样子已经好了许多,刚受伤的那半年才是噩梦,皮肉粘连,血肉模糊,脓血淤肿,有时伤处渗液,就连太医看了都要畏惧止步,就她不怕。
不过她这个不怕并非因他这个人,换任何一个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她都会帮,她对他也无所图,说她爱钱,可她也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活下去就行。
萧君亦想起了湖阳县的那些人,最初的他和他们在她的眼里大概并无任何差别。
那些人都想她留下,他那父皇和母后以及皇祖母当初也都争相想要‘楚逾’,还有谢忱虎视眈眈。
以后只会越来越多的人觊觎她,萧君亦幽幽地看了她很久,看着她睡梦中无意识地靠近自己,唇边的弧度终于微微松动。
翌日等虞楚楚醒来,收拾好吃完饭便又去了书房,几乎整个泡在里面了,不得不承认,这些书里记载的东西很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