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走,又能怎么办呢?这里的一切都是?对她的羞辱。”
“但我还是?想她留下?来。为了我留下?来。尽管我知道这样对她并不公平,很不好。我还是?想她在我身边。”
“过得?不好的时候,这种?念头尤甚……有她在,我不需要梁通,也不需要高议……谁也不需要。有她足够。”
“可是?她不在。”
“我想她过得?好,可是?总不甘心。”
“我不是?个好人。”
寒昼听她说了这许多话,心不住地痛,刺痛。他该是?有话要说的,很多话,可是?临到开口,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堵塞着,不由得?两臂用力,将?她拥得更紧。他有他自己的痛苦,拥她在怀里,不仅是?安慰她,也是抚慰自身。
他见到她难得?的脆弱,她给了他机会?。
他多想答应她。
窗外风声萧萧,竹影摇摇,人心也是?一片冷落。
姚颂起得?早,天微微亮,他就起了身,洗漱穿戴过,悠闲往钟浴的住处去。
他一向有好记性,穿过萱草丛,转过蔷薇架,再过芍药圃,一段曲桥,石榴芭蕉,行?过桥,就到了——翠竹掩映下?的一道竹门,檐下?挂两只?竹扎彩灯,都缀着流苏。
四处静悄悄,没半点人声。
姚颂心下?了然,钟浴这会?儿还没有起,她向来脾气大,伺候的人都是?要等她醒了才能活动。姚颂既知道,自?然没有叩门的打算,转过身,又回桥上去,低头看水中的游鱼绿藻。
日头这会?儿已升得?很高了,灿灿明光。
他站在桥上,柔和的面容,拢着金光,宁静安详。
这个人第一次出现在陈妙眼?前时,也是?披着光的。
陈妙很轻易地爱上了他。
对姚颂的爱,比对寒昼的要重许多。
她的爱情,使她悲伤。
她喜欢寒昼的时候,尚有欢喜和愤怒,以及不甘,然而对姚颂,只?有悲伤。
只?要想到不能拥有,她就痛苦得?不能呼吸。
“你也爱她吗?”
她比他起的更早,她怀了和他一样?的心,想要快些见到想见的人。她一路跟着他,把他看进眼?里,望进心里。
她看见他在门前停驻,又转身,在桥上做无聊的事。她知道那里住着的人是?什么习性。
她把这一切都看进眼?睛里,看着他心甘情愿地委屈自?己,所以哪怕知道答案,哪怕心里痛得?厉害,她也要走到他面前,问出那一句话。
姚颂望着池水出声,猝然听见人声,很是?有一些诧异的,抬头去看,便瞧见见了一张憔悴的美丽面孔。
“阿妙,”他微笑着轻声唤她的名字,问她:“怎么来了这里?”
他是?很有礼的人。
阿妙想起寒昼来,她认识的人里,她只?能拿寒昼来同姚颂对比。初识寒昼时,他也是?很有礼的人,但他本性并不温和,是?因为她不重要,他的有礼是?一种?敷衍,姚颂却不一样?,他是?一个真正柔和的人,一个好人,仿佛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