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楚曦沐浴更衣已毕,也不需收拾什么,三人跟着汪藻前往知府衙门。
后衙花厅,李宏细细问了朝局,知道没什么不妥。只是汪藻却叹道:“恩师这几年操劳国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几次三番来信提到楚宏子天师,言辞之中甚是想念。如果天师有空,还请上临安看看他老人家。学生怕只怕,他老人家时日无多啊!”
李宏心里一震。一直跟赵鼎有书信来往,他的信里半分没提到他自己,说的都是朝廷之事,提到自己的时候总是淡淡一句——一切安好。原来他的身体竟然每况愈下。想来定是操劳太过的缘故。
他已经六十了,身体本来就一直不好,到了这个地步,完全是靠精神和信念在维持。多年宦海浮沉,赵鼎肯定心里有数,到了这个位置已是人臣极顶,他只想在有生之年多干几件有利国家的实事。哪怕自己去信劝他少操劳多休息,恐怕他还是做不到。
既然如此,此生唯有以心相知。李宏想到此,淡淡点头道:“我知道了。”
汪藻不敢再多说,心里却很奇怪。听说恩师跟这位楚宏子天师是知交好友,为什么听到恩师身体不好天师面上却是淡淡的?不禁有些怪李宏不尽人情。
李宏并不解释,道:“此来泉州是想见岳飞后人,还请汪大人告知他们的住址。”
汪藻道:“他们的住址学生知道,这就派人去请。”
“不必了,我亲自去见。”
问清地址,李宏提出当即前去,汪藻不敢多留,只是再三说,请天师探毕岳家后人一定再来多住几天,好让自己尽一下地主之谊。
李宏答应了,谢绝了汪藻提供的车马,跟楚雄楚曦信步走出府衙后门。
目送三人身影离开,汪藻马上入内,先以公函写了封八百里加急快报,报告朝廷天师亲现岭南探望岳家后人一事,又修了封密信给赵鼎,详细述说此次面见经过,言辞中不由将不顾恩师身体有些绝情之类的话说了几句。
第二天赵鼎就接到了信。
看着信,拈着下颌愈发稀少的白须,赵鼎清癯的瘦脸上现出温和微笑,悠然道:“楚宏子最知我心。”返身入内,开始修书李宏,情真意切,看破世情的智慧长者之风跃然纸上。
只是写着写着,一丝担忧涌上心头,想了想,他在信末加道:“最近闻知金国朝局有变,恐不日敌师又将挥军南下。元镇时日无多,唯以忠心托大宋长城于君。君在,则大宋在,元镇死亦瞑目。”
放下笔,赵鼎感觉手酸疼得很,揉了一会儿,青色的天光已经渐渐从窗纸外映了进来。原来天色已经破晓,赵鼎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又是彻夜未眠。
赵鼎唤道:“来人,替我准备轿子,我要进宫面圣。”
腿都在发抖,但赵鼎依然坚定的站稳了,对着铜镜正了正衣冠,推开了想要搀扶的家**步朝外走去。
“只要活着一天,我就为大宋多操劳一天!死才能让我休息!”
267 放你于江湖
出了泉州城,大片大片的稻田进入眼帘。岭南是大宋不多的复种区,一年可以收获两次稻谷,所以有早禾和晚禾之分,自真宗皇帝大力推广从安南传入的占城稻后,稻米产量再次提高。在中原人眼里是蛮荒之地的岭南,如今已是不折不扣的产粮重地和膏腴之地。
李宏到此完全放下心来,本以为岳家后人举家发配历来被称为蛮荒之地的岭南,生活必定很辛劳,现在看来,这里山清水秀,物产丰富,除了天气有些燠热,让初搬来此地的、已经习惯干爽凉快天气的中原人有些不适应,别的可说是居住良地。
走着走着,正心旷神怡,楚曦却不自在起来,不知何时从她的灵犀袋里取出一方长长的雪白丝巾系在发髻上,遮住了整张玉容,一直垂到胸口。
她自是不用眼睛看也能走路,只是这样一来,看上去实在古怪。李宏骇笑:“你这是干什么?”
楚曦却是不答,也看不清她的面色。
楚雄哈哈笑道:“大哥,楚曦太漂亮了,一路走来路人都在看她,你看,身后还有尾巴呢!”
回头一看,李宏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一小群人,自己三人走他们也走,自己三人停他们也停,还指着楚曦交头接耳。
“那姑娘真漂亮,难得如此出尘清丽,莫非谪仙?”
“去去去,我看着他们从知府衙门里出来的,肯定是官家女儿。你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看总行吧?看他们去哪里,不知是哪家姑娘,不知我唐生是否有这个福分……”话未说完,这唐生突然两腿膝盖剧痛,哎哟惊叫一声跌倒在地。
李宏不动声色道:“走吧,不过是些无聊的书生。”
楚雄嘿嘿一笑:“大哥这招没用,看我的!“他猛然转身,哧啦一把扯开胸口衣襟,露出胸口鼓得高高的发达肌肉,眼珠子一瞪:“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跟着老子们窥视女眷!快滚,不然老子把你们打成肉饼!“猛然一掌朝地上劈去。
轰隆一声巨响,尘泥飞溅,黄土道上顿时出现一个尺许深直径丈许的大坑。站在坑边的楚雄身高九尺,凶神恶煞,光溜溜的趣青头皮,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