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出口的责难尽成了叹气,“唉,算了,你起来回话吧。”
“奴、奴婢,过来给小少爷送饭,一开门就看见、看见……”她偷偷瞟了褚芸一眼,颤声道,“看见褚小姐抓着小少爷的衣服打了他一拳,然后小少爷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婢女的话让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褚芸身上。而后者仅是抿着唇,阴沉着脸望着躺在床上的赫连修人。
“芸妹,为什么?”
“芸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快说话啊,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假的。”褚芸咬牙吐出这么一句,贴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是装的,他根本就没有昏倒!”
“你在胡说什么,修人明明就昏迷不醒怎么可能是装的呢?”
“芸妹……”赫连贤人摁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些,却被她不领情地挣脱开。
褚芸指着躺在床上的赫连修人,怒道:“他明明就是装的,他根本就没有昏迷,他只是在做戏!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毒是他下的,柔萍和依萍也是他害死的,他就是真凶!”
赫连雄脸色铁青,大掌一落,“砰”的巨响,那可怜的桌面一阵急颤,带动着上头摆放的茶杯碟子也哐哐作响,“你在胡说什么,芸丫头!我知道柔萍和依萍两个丫头的死对你打击很大,我们大家心里也都很难受,可你也不能因此胡乱怪罪人啊!”
“我没有胡说,甄怜怜已经说了她的药是赫连修人给他的,他这么做的动机难道还不明显吗?”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一口咬定凶手就是修人呀。况且,修人与柔萍依萍无怨无仇,他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赫连雄的眼中难掩惊讶,但仍无法接受褚芸的说辞。
褚芸冷笑道:“怎么会没有理由,哼,他当然有理由这么做……”
赫连贤人脸色苍白地拉住她的手臂,沉声道:“够了,芸妹。别再说了……”
褚芸不理他,执意要将郁积在胸口的话一吐为快,“赫连伯伯,你还不明白吗?柔萍和依萍是枉死的,她们是代替我死的!赫连修人原本想毒死的是我,她们只是阴错阳差地成了我的替死鬼,因为赫连修人他恨的是我!因为他对……”
“芸妹!不要说了!”赫连贤人的怒吼犹如平地一声雷,顷刻间盖过了一室的喧嚣。他抓着褚芸的手腕,在众人面前将她拉出门外。
他拖着她离开迷迭居来到一棵梨树下,一路上赫连贤人抓着她的手一刻也未放松过,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出苍白的颜色,那强劲的力道令褚芸忍不住蹙起了眉。
“放手!”赫连贤人终于松了手指,褚芸趁机甩开他的束缚,手腕上一圈红痕是他的杰作,但她倔强地咬紧牙关硬是不肯吐出半个“痛”字。
赫连贤人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淤痕,眼底霎时掠过一抹痛苦之色,牙关紧了又松,担忧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那些话……你实在不该说的……”
“为什么不能说?我说的话全都是事实,你可别告诉我你没发觉你弟弟对你……”
“别说了!”赫连贤人猛然打断她的话,神情阴鸷骇人面色却惨白得像只鬼,他紧紧地抓着褚芸的肩膀,“有些话不要说,永远都不要说出来。”
褚芸被他的气势震住,呆愣着没有说话,她头一回看到赫连贤人如此恐怖的模样,只觉遍体生寒。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喊了出来:“可他害死了柔萍和依萍啊,你到底是站在你弟弟那一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赫连贤人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似乎欲言又止,背过身只说了句:“你先回去吧,回凤临城去。”
“你不相信我吗?”褚芸冲着他喊道,可赫连贤人回答她的只有沉默以及愈行愈远的背影。
“你会后悔的!”
一阵风吹过,带着树上万千洁白的花瓣在空中盘旋飞舞,仿佛一场密集的梨花雨,模糊了赫连贤人的背影也挡住了她眼中的晶莹。
爱,原来可以这么痛。
赫连贤人的反应伤透了褚芸的心,现在她终于能够体会到娘亲当年的痛苦,被自己爱的人背叛那是一种比死更难受的折磨。
但,她终究不是娘亲,所以,她不会用死来逃避。
柔萍和依萍的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不会回凤临城,除非赫连修人得到他应有的惩罚。赫连贤人不相信她,她还有自己,她就不信翻遍迷迭居会找不到蛛丝马迹!
可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第一次的行动就出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