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宝儿事先没说,自作?主张央了柳祥,请来了一个颇有名气的李郎中上门来看?。谢夫人虽不快,到底领了她这个人情,教那?郎中给搭了脉,另外开了个方子,抓了十副药。
实是没想到,这十副药下肚,谢夫人的头痛竟真的有所好转。冉宝儿更是殷勤侍奉,日常为她揉按太阳穴,一按便是大半个时辰,在她卧房里伺候的时间比在柳兰蕙那?里的还长。
谢夫人心里再是不甘,此时此刻也?是说不出退亲送客的话来了。
“罢了,罢了!”
冉宝儿刚走?出卧房,谢夫人便当着雅红的面叹息道。
这母女俩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一般投奔上门那?天,偏巧谢父在家。他那?样?的人,最在意左邻右舍的目光,怎么受得了亲家母和未来的儿媳妇在门外下跪哀求,当即便将?人给迎了进来。
谢夫人虽心中懊恼,到底不当家,没敢说一个不字。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眼瞅着冉宝儿俨然?以谢家儿媳自居了,谢夫人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这个好歹比她那?个姐姐强。
雅红深知?夫人所病,试探道:“不知?先前那?个沈小?姐如何了。”
谢夫人闻言又重重叹了一口气,“那?可是个好孩子,方方面面都可人心意的。只是如今咱们?这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与那?孩子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奴婢倒是听说,沈小?姐原先在徽州时也?是定?了亲的,按理说今年就?该成亲了。只是她那?夫婿不知?何故下落不明,误了婚期。正巧沈大人调任北京,这才动了给她另寻人家的念头的。”
“我自然?知?道这个。”谢夫人点点头道,“沈大人也?是打听过咱们?家这点底细的。他是看?上了清和这个人,方才三番五次邀请他上门赴宴。只可惜这孩子性情太顽固,为了那?小?妖精拒人于千里之外,白白错过了一桩大好姻缘。”
雅红一边给谢夫人捏脖子,一边含笑道:“奴婢还听说,沈小?姐原先那?夫家,可是和冉家还沾着亲呢。”
“是么?”谢夫人示意她停手,眼含疑问。
雅红凑近了些,低声回道:“那?人正是柳兰蕙的亲侄子、冉宝儿的亲表哥,如今下落不明的柳文彦。”
“呀!”谢夫人委实惊了惊,随后压低声音道:“还有这么巧的事呢!”
“可不是!”雅红道,“八成这沈小?姐和冉宝儿还见过面呢!奴婢以为,既然?是沈家看?上了咱们?家少爷,不妨就?将?实情与他们?说了,再邀请那?沈小?姐和她母亲过府一叙,试一试他们?的意思。拒绝便罢了,咱们?开诚布公,也?不算得罪了他;若是肯来,奴婢便觉得,这事就?还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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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这日,静临、银儿与翠柳备了三份祭祀用的香烛纸品,依次祭拜了王婆,花二娘,以及玉官和水生?。
山西平阳府这边,谢琅默默提着祭品去了段家大院。
这里看?起来颇像是个规模更大的柳家老宅,更宏阔也?更寥落,更宽敞也?更破败。荒烟蔓草之中,野狐出没,碧眼灼灼;残垣断瓦周边,夜枭显形,怪声桀桀。当年的混乱和惨痛已被雨打风吹去,血与泪却似灌注进了每一块砖瓦之中,又从每一道缝隙、每一条门扉中阴恻恻地渗透出来,令整座宅邸都笼罩在一股阴冷不祥的气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