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元云淡风清地笑道:“那怎么可能?我若是入朝,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我会毁了你的王朝。”
这样的话,不知道是挑衅还是威胁,在这朝中没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但瑾元却说了。不过瑾阳早就习惯皇兄说话的口气,依然是笑笑的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瑾元实在是不喜欢他这笑脸,就好像他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似的。于是他端出那份无害似的表情,回应道:“我为什么这时候入宫,难道陛下不知道吗?昨夜是我的大喜之夜,所以微臣一早便入宫谢恩了。”
瑾阳故作讶异道:“哦?原来你记得昨夜是你的大婚之夜啊?可我怎么听说,你不仅没有摆婚宴,还去清音楼住了一晚?”
瑾元眯起眼,“哦?陛下对我的事情还真是了如指掌啊。”
“不是我故意派人监视你,而是你这样做,招摇到不得不有人在我耳边吹风。怎么?你是对那姑娘不满意,还是对我给你安排的婚事不满意?”
“岂敢,她是陛下亲赐的人,我怎么敢不满意呢?”瑾元微微笑着,笑容却很冷淡。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干涉你的事情,不过那姑娘,我曾在一次家宴中见过,很贤良淑德的好姑娘,若不是我已经有了皇后,我绝不会把她让给你。我想,既然我看着这么满意,你也应该满意才对。从小到大,我喜欢的,和你喜欢的,不总是同一件东西吗?”
他话里有话。
瑾元警惕地看着他,“陛下指的从小到大,包括什么?”
“比如,父皇赏赐的御马啊,还有敬晴郡主,以及……这个皇位。”
瑾元在他悠然的语调里,脸色渐渐僵硬,他冷笑一声回道:“陛下都说错了,父皇赏赐的御马、敬晴郡主,甚至是这个皇位,都不是我看中的,而是您看中的。请不要把您的喜好强加于我的头上。”
“既然皇兄不愿意承认,那就算了。对,我是说错了一点,敬晴郡主对皇兄是单相思,我后来只是把她的心从皇兄那里抢过来而已。”瑾阳笑得得意,毫不掩饰的得意。
瑾元也笑了,笑得深沉,“陛下,所以你要明白,我什么都没有和你抢过。”
“这是我最遗憾的事情。我但愿皇兄能和我争一下。”瑾阳放下手中的毛笔,伸了个懒腰,“要知道,一个人在世上,如果总是孤独战斗会多么地无聊,我宁愿自己有个对手,不战而胜的结果实在没有滋味。”
瑾元挑挑眉,“只怕微臣会让这种不好的感觉继续在陛下心中蔓延下去。毕竟你我君臣有别,而我也非大逆不道之人。那个女人,皇上赏赐给我,我接收了,以后皇上还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赏赐也可以尽管丢过来,微臣会牢牢地接住。”
瑾阳笑着点点头,“好,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的。”
瑾元回到王府时,府中的管家看出他的脸色不好,不敢多言,只是上前行礼问候道:“王爷辛苦了。”
辛苦?他有什么可辛苦的?大婚都可以草草了事,新婚之夜在青楼解决,清晨去和皇帝打哈哈,这样叫辛苦吗?
他瞥了管家一眼,随口问道:“王妃还好吧?”
“王妃现在在陪卫夫人聊天。”
“哦?是吗?”瑾元又挑起眉尾,“她还挺会找事做的嘛。”
来到卫夫人住的小跨院,隔了老远,就听到卫夫人爽朗的笑声——
“王妃真是太客气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的花色?”
不疾不徐的,传来另一个他很陌生的女声——
“我是比照着我母亲喜好的样子做的。我想,老人家应该都喜欢这样的蓝色吧,并不张扬,却也很鲜亮。”
“原来是你亲手做的?呀,真是一双巧手。真难为你这个一品大员家的千金,如此贤德。”
“您过奖了,只是件小东西。我嫁人的消息来得太仓卒,我也没有多少时间准备,因为正在替母亲做这个暖手套,想着府中应该有老人,就顺便多做了一副。”
“也要有这份心才好。”卫夫人赞不绝口,“看这针脚、这手艺,就是外面一等一的绣坊也做不出来呢。”
瑾元漫步进去,笑问道:“老夫人看到什么了,这样开心?”
卫夫人虽然身为瑾元的乳娘,但在府中却有一定的地位,与瑾元的关系也犹如母子一般。见到他,她并没有像别人似的卑躬屈膝,而是笑着将手中一副暖手套展示给他看。
“你看,这是你媳妇亲手做给我的,我近来正觉得手凉,没想到这孩子这样有心,送了这么好的礼物给我。”
瑾元看着那一副刺绣精细的暖手套,又看了一眼自他进来后就站起身,在一旁恭敬地垂首肃立的雁融,点点头,“难为你这样有心。”
“应该的。”她的语调平平。
好无趣的一个女人,瑾阳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对她另眼看待?甚至说什么倘若没有皇后,就会选她。
“昨夜睡得如何?”他故意殷殷询问,一副很关心她的样子。
只怕全府上下都知道他昨夜并没有和她圆房,而是出府过夜的事情吧?雁融心头苦笑,依然是平静地点头,“还好,多谢王爷关心。”
倒是卫夫人很替她打抱不平,低声对瑾元说:“如今你好歹是成了家的人了,也该收收心,外面那些野花,终归不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别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也别辜负了这样好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