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回家。”我对他说。他醒过来,把弗兰克和我一起拉到床上,就像小时候一样。
“拜托,爸,我们回家。”弗兰克低声说。
“只要我们成功,”父亲说,“只要等我们赚了钱——我保证。”
“什么时候?”我嘶哑地问他,但父亲只是对我施展一记擒拿,亲了亲我。
“快了,”他说:“这地方就要上轨道了——很快,我可以感觉得到。”
但是我们在维也纳一直待到1964年,足足七年。
“我在那里长大的。”莉莉说,等我们离开维也纳时,她已经十八岁。长是长了,但还是那么一点大——弗兰妮说。
哀愁会浮起来。我们早就知道,不该那么惊讶的。
但苏西熊让弗兰妮忘了黄色小说的那一晚——让我姐姐歌唱得如此动听的那一晚——弗兰克和我发现一点令人吃惊的相似之处,更甚于黄色小说家恩斯特和奇柏·道夫。弗兰克和我把裁缝人形推到他门口挡着,躺在黑暗中讲悄悄话。
“你看到那只熊没有?”我说。
“看不到她的头。”弗兰克说。
“对,”我说,“所以其实只有熊装,苏西弓着背。”
“她干吗还穿熊装?”弗兰克问。
“不知道。”我说。
“说不定她们才刚开始。”弗兰克推论。
“可是那只熊的‘样子’,”我说,“你看到了吗?”
“我知道。”弗兰克小声说。
“那身毛,那蜷曲的身子。”我说。
“我知道你说什么,”弗兰克说,“别讲了。”在黑暗中,我们都明白“苏西熊”看起来像什么——我们都看得出她像谁。弗兰妮早警告过我们:要小心哀愁的新姿势和伪装。
“哀愁,”弗兰克喃喃说,“苏西熊就是哀愁。”
“她的样子是很像。”我说。
“她就是哀愁,我知道。”弗兰克说。
“就目前而言,也许,”我说,“目前她是。”
“哀愁。”弗兰克一再反复,直到睡着。“那是哀愁。”他喃喃说,“你杀不了它,哀愁会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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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第二家新罕布什尔旅馆(1)
弗氏旅馆新大厅最后一项整修是父亲的主意。我想象某个早上,他站在克鲁格街的邮局前遥望新大厅——糖果店已完全被合并,旧招牌像疲惫的士兵遗下的枪支,搁在工人拆除的鹰架旁,上面写着:“糖果”“蛋糕屋”“糖店”“巧克力”,还有“弗氏旅馆”。这时父亲灵光一闪,所有的招牌都该丢掉——不再有糖果店,也不再有弗氏旅馆。
“新罕布什尔旅馆?”妓女尖叫安妮说,她永远第一个到(也最后一个离开)。
“跟着时代走是好事,”激进派老比利说,“随机应变,无灾无难。‘新罕布什尔旅馆’,听起来还不赖。”
“另一个阶段,另一种局面。”黄色小说家恩斯特说。
“好主意!”弗洛伊德喊道,“想想那些美国客人——铁定会上钩!也不再有反犹太的问题。”老头子说。
“有反精神分析倾向的客人,也不会裹足不前了,我想。”弗兰克说。
“你以为他还会取什么鬼名字?”弗兰妮对我说,“这是爸的旅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