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璟转身,看了一眼榻上的楚妗,黑眸沉沉。
昨日太子一夜未归,他对于楚妗的丢失心急如焚,一时也没有多想,今日楚妗回来,太子也跟着现身,还偏偏在华阳公主的帐中。
如今想来,未免太过于巧合了,总感觉是他们一同消失,一同出现。
为了试探,他方才特意出言不逊,以顾沉宴的性子,定然是会心生不虞,可是他一反常态,并未追究,还好声好气的离开了。
他不认为是自己得了太子的看重的缘故,想来怕是楚妗的原因。
他垂下眼眸,黑眸如墨,心中却越发清明,太子近些日子被建安帝逼着选妃,满朝文武百官见证,选妃之事怕是板上钉钉。
他深得圣宠,对于建安帝的心思多少也知晓一二,周家势大,建安帝懦弱。以他对建安帝的了解,若是期限一到,他定然会听从周丞相的安排,让顾沉宴娶周家女为太子妃。
顾沉宴性情乖戾,对于周家女厌恶至极,势必不会乖乖就范。是以,太子必定要在两月之期内寻好合适的女子,打破周丞相的计划。
而今看来,若是他猜的没错,顾沉宴怕是将主意打到了楚妗身上,太子想利用楚妗为棋子,来打乱周文序的一盘棋。
他无法得知顾沉宴对于楚妗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别有用心。
但是定国公府的荣耀不需要楚妗去换取,家族自有男子支撑,不需要楚妗入宫为妃,他也不是那种靠女人才能官路通达的废物。
他不想楚妗活在精致的牢笼里,他只想让她平安喜乐。
楚怀璟低头,眼底闪过一抹坚定,楚妗再过不久便要及笄,以前他想着楚妗刚接回京城,与家人分离多年,便想要多留几年,待到十七再议亲。如今看来,楚妗的婚事要提前提上日程,最好是先给她订亲,成亲依旧按照计划,十七举行。
太子总不可能册封一个身上有婚约的女子为太子妃,如此也好绝了顾沉宴的念头。
华阳公主就看到楚怀璟自从与顾沉宴见过面后,就一直站在门口,神色莫测,那神情让她莫名有些不安,她不禁想到她听到的流言,楚怀璟做大理寺卿的这几年,手段狠辣,素有“玉面阎罗”之称,如今所见,果然不假。
她温声唤道,“楚世子?”
楚怀璟抬眸,见华阳公主正站在榻边,神色紧张地盯着他,他脸上的清冷神情瞬间褪去,挂上温和的笑意,朝着华阳公主道谢,“多谢公主肯让舍妹安置在您的帐中,还替她请了太医,微臣感激不尽。”
华阳公主面露愧色,“本就是本宫邀请楚小姐来狩猎场,也是本宫在林中遭遇险境,一时失察才让楚小姐丢失,楚世子未曾怪罪于我,反倒同本宫道谢,到让本宫惭愧不已,心下难安。”
楚怀璟摇头,说道,“这林中本就危险,突遇白虎也怪不得公主,更何况舍妹并未受伤,公主不用愧疚,舍妹想必并不会怪您。”
华阳公主温柔地看了一眼楚妗,道,“是啊,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华阳公主还想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行礼声,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建安帝大步走进来。
华阳公主起身相迎,“皇兄怎么来了?”
楚怀璟也拱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建安帝亲自将楚怀璟扶起来,低声道:“楚爱卿不必多礼,朕听说楚小姐方才已经寻回来了,但是受寒发热,至今昏迷不醒,便打算前来探望一番,毕竟她也是随华阳一起入猎场,才遭此大祸。朕已经同太医说了,要什么珍贵的药材,不必同朕禀告,直接用就好了,直到楚小姐身体康复。”
“臣替舍妹多谢皇上皇恩浩荡!”
建安帝随意地点了点头,假装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床榻,楚妗双眼紧闭,还处在昏迷之中。
建安帝有些遗憾,自己特意换了一身衣裳过来,可惜未来的儿媳妇如今还没醒,自己也不好强行留在这里,刚才他还看到顾沉宴一直守在帐外,显然是想要进来探望,但好像又顾忌着什么。
他看了一眼楚怀璟,福至心灵。
难得看到顾沉宴想要做一件事,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建安帝心里冒出一丝幸灾乐祸,顾沉宴看着不可一世,居然连未来的大舅子都没搞定!可是不如当年的他,当初他求娶云绣的时候,可是很快就搞定了镇远侯。
这方面到底是不如老子啊!
“楚爱卿,朕听闻你棋艺高超,不知可有时间与朕对弈一番?”建安帝忽然道。
“陛下相邀,自是臣之荣幸!”楚怀璟道,不疑有他。
他怕是想不到,顾沉宴已经与建安帝摊牌,此时的建安帝与顾沉宴是同一阵营。
建安帝立马拉着楚怀璟就要往外面走去,爽朗笑道,“那朕与楚爱卿手谈几局,领略一番你的棋艺啊!”
他走至门口,忽然反过身子冲着华阳公主道:“华阳也来吧,朕不是记得你最喜欢下棋吗?前几日还缠着朕下了几盘棋,你也别一直呆着这里,莫要吵着楚小姐,就让楚小姐安心静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