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
“我不认为燕淮有错,也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指间那根烟正慢慢燃尽,关子烈垂眸注视着即将掉落的灰烬,眼神沉寂,像被大雨冲刷过的暗夜,“毕竟我爸的报应,本就来得太迟了。”
“你真的这么想?”
他沉声回答:“善恶有报,如果我妈在天之灵有知,一定也希望我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些年来,他关于父亲关肃的、所有最坏的猜测,均在这一晚得到了印证。
五年前的魔术事故是关肃亲手造成的,关肃害死了燕康,还妄图以燕淮的生命,威胁周雅放弃追究,并逼迫对方远走他乡。
如今想来,母亲蒲薇之所以含恨自尽,大约也是得知了真相,无力回天,对关肃彻底失望了吧?
每个人的心里,对于道德都该有杆秤,但是关肃似乎毫无原则和底线。
除了名与利,关肃什么都不在乎,包括爱人与孩子。
“斓斓,你说,当年我妈从18楼一跃而下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唐安斓清晰感受到了关子烈身体的颤抖,他很明显在强行压抑着情绪。
她轻抚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放柔了语气安慰。
“别再想这些事了,阿烈,一切都会过去的。”她说,“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关子烈手指一松,燃尽的烟头掉落脚边,他看向她,幽深漆黑的眼底,慢慢积蓄起朦胧雾气,一滴泪悬于眼睫,将落未落。
他应该是想对她笑一笑的,可最终也只归于唇边一点苦涩的弧度。
“你会吗?”
“我会的。”唐安斓倾身靠近他,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抱住了他,“你放心,我这人遵守承诺,决不食言。”
她的眼底倒映着温柔星光,仿佛是值得倦鸟停栖的地方,所有心理防线宣告崩溃,悲伤决堤,关子烈用力反手搂着她,一向冷漠骄傲的少年,终是哽咽着泣不成声。
夜已深了。
钟晓笛翻开课本,将手机藏在书桌下面,悄悄与程骁发着消息。
谁知消息刚编辑到一半,忽听客厅大门巨响,显然是被直接踹开了。
毋庸置疑,今晚钟生又喝多了,而且心情还很糟糕。
他跟妻子姜慧大吵大嚷了几句,就开始发泄似地砸东西,一时间碎裂声不绝于耳。
这其实是钟家的常态,钟晓笛也已经习惯了,知道没半小时他自己就会累了,累了就会停下来。
果然,半小时后,外面逐渐没了动静。
钟晓笛又等了十五分钟,这才推开门走出去,见钟生已经躺在沙发上醉醺醺的睡着了,而母亲姜慧正坐在卧室里,悲戚无助地抹着眼泪。
“妈。”
“晓笛。”姜慧小小声地说,“刚我没敢告诉你爸,我被公司辞退了。”
“……什么?你是公司的老员工了,这么多年都兢兢业业没出过错,为什么会突然辞退你?”
“也许是……有人不想让我再在公司工作下去了吧……”
钟晓笛下意识警醒:“是程家搞得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