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昊笑笑说:“算不了什么,明珠暗投了嘛。换成谁也得发两句牢骚。”
杨昊吩咐那小厮:“四儿,这个地方未得我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你给我盯紧咯。”
小厮道:“四儿知道了,不光这屋子,这院子里四儿也盯的紧紧的,管叫它一只鸟儿也进不来。”
东方兰叮嘱道:“要是来了人你不要蛮干,记下他的模样,及时回报便可。记住了吗?”
小厮道:“我记住了,三舅,您放心吧。”
知道了这六个人的面相,他们就在内寺坊暗探的严密监视下了,这六个人常驻西京长安,初来西北应该没有什么根基,想在这成事就不得不依靠别人的力量,这些可依靠的力量中间很大一部分是那些坐地为王的横刀、执戢们,他们才是真正的实力派。
当年他还是个执戢时不就和孟博昌一道成了李忱的亲信吗?西北还有多少人是大总管直接管辖的横刀、执戢?杨昊很有兴趣把这些搞清楚。
盯死这六个人,看他们去过哪,跟什么人接触过,种种线索叠加在一起,就是傻子也能看明白了。看明白了对手的路数,再想收服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杨昊交代了他们六件事,有三件是寻人。第一件是去找回吕芮;第二件是去找孟博昌的遗孀王芸儿母子回来;第三件则是揪出隋卧虎兄妹。第一件是寻找失散的亲人,第二件是回报孟博昌对自己的恩情,第三件则是为了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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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要分春夏秋冬
吕芮很快就找回来了。丰安城破,她便装易容辗转回到河东,投奔养父吕本中,改名换姓后嫁给了一个做药材生意的富商做填房,颇受用了两年舒心的日子。
不想天有不测风云,一贯谨慎的丈夫一次外出办货时,因为喝醉了酒跟人斗富,小小地显露了一下腰间的钱袋子,于是,他的回家路就成了不归路,一伙劫匪劫了他的财,怕他报官顺手又取了性命。
她守了一年寡,熬不住闺中寂寞跟家中小厮私通,被婆婆拿住一顿痛打,剥夺了衣裳首饰,剪掉头发赶回了娘家。此刻吕本中已经病逝,她在娘家也不受待见,凄凄苦苦地熬了半年,正准备着远嫁江南,去给一个五十多岁的新安商做侍妾呢。
吕芮听说杨昊要接她回去,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就上了吊,所幸被送水的丫鬟及时发现救了下来。
前去接人的刺马营特使假借杨昊的口吻威胁她养母说:“限十五日内将吕芮送去丰州,否则你一家人性命不保。”
她养母着了慌,哭着求她,要她上路,为了怕路上出意外,令她的堂哥堂嫂亲自护送。
吕芮见了杨昊痛哭不已,忏悔说:我先是对你不忠,继而又不能守贞,再后来贪慕虚荣改嫁他人,最后连yin戒也破了,无廉耻地与贱奴私通,我还有何颜面见你?这不是现世报吗?你接我回来,是要看我无地自容,惩罚我吗?
杨昊扶起她,说:昔日我亡命天涯,丢下了你,是我的过错,你一个犯官之妇,为求活命还能怎样?你当日错信谣言,认为我已死,为了存身,这才改嫁。夫死妇改嫁,并无不妥之处。你这个人虚荣好yin,我岂不知,可我怪过你吗?你既说这是现世报,下半生就该多多收敛,再不可贪慕虚荣,贪yin好色。否则何止是现世报,我让你立时报。
吕芮的堂兄吕芳和嫂子顾大华念及旧日曾对吕芮行恶,恐杨昊见责,逡巡不敢进城,不久郡公府里传出吕芮被封为孺人,又有管家驱车来请,二人这才欢天喜地赶去拜望。
那时,西宁郡公府还在修建,杨昊暂借了丰州大昊马力大的一处宅邸居住,做了孺人的吕芮让人关了大门不让哥嫂进。吕芳唯唯诺诺不肯啃声,她嫂子顾大华倒来了脾气,在门口撒泼说:“如今富贵了就忘了我们,你也不想想,要是没你哥嫂养活,你早饿死了。”
嫂子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引来一众闲汉和在家婆子围观,郡公府侍卫长甘多恼了,正要出面驱散,吕芮冷笑道:“让她骂,看她能骂出什么难听的。”
那婆娘到也是个精明人,坐在外面哭骂了一天,到底没敢把吕芮守寡期间跟僮仆私通的丑事抖露出来。到了黄昏,杨昊从西北五军兵马大元帅府回来,见他哥嫂坐在二道门口石阶上凄凄惶惶,便令人唤入宅中洗漱。
一面轻责吕芮待哥嫂无礼过甚。
吕芮哭泣道:“你打了败仗带着小鱼跑到蛮人那避难去了,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回家去傍养父母吃碗残羹冷炙,自家弟弟都没言语,他俩却苦苦相逼,百般不肯容我,逼着我改名换姓再嫁他人,如今看我重得富贵,又来攀附,这等趋炎附势的小人,跟他一刀两断最好,免得看着气恼。”
杨昊笑道:“这世上有几人不趋炎附势,好歹他们也是知根知底的亲戚,人家来投奔,怎可闭门不见?这些年你吃了许多苦,追根究底错在我,与他们何干?若说有愧,是我有愧于你。你要怪怪我,要发脾气冲我来吧。”
吕芮破涕为笑道:“谁敢跟你争执,你既为他们说情,我还能说什么?只是你能大彻大悟看淡人情,我做不来,这口恶气不出,我吃饭也不香,睡觉也不稳。”
发了一通牢骚还是吩咐将堂哥堂嫂安顿下来,未几,又让派人去河东变卖他们家产,取了他们家小,留在府中帮办家务。
寻找王芸儿母子的事办的也算妥帖,杨昊在小长安兵败,丰州城一片混乱,先是晴儿和关索离去,不久小鱼又失踪了,再后来吕芮也卷了细软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