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寒芝推推他的肩头,他耍赖不肯抬起,她没再硬将他推开,因她发现袖上的布料有一小块被渐渐濡湿了,是他的泪。
其实早就心软,在他做了那么多之后,要不也不会把他从道观带回来,更不会日日夜夜与他同榻而眠,静静守着。
暗暗叹了口气,她抬起适才握拳揍他的那手,这一次,她摊开柔软掌心,放在他乱糟糟的发上顺毛般揉啊揉。
第十章
邬雪歌真没想到自己能陪着妻子坐月子。
被带回伍家堂,在熟悉且暖心的气味中醒来,见妻子愿意听他解释,甚至愿意任他耍赖皮,尽管外边的事还需收尾断绝后患,他却想这样赖下去,以疗伤养病为理由,吃得好睡得香,哪里都不去。
此时回想,离开西海大庄这大半年来,他都不知自己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餐风宿露不说,成天不是打就是杀。
自诩是正道的挑战者还好说,顾着正道的面子一切按江湖规矩来,麻烦的是那些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连他在野外挖个坑、拉个屎都要被偷袭。
每当那时都会令他异常悲愤。
想说吃都已经吃不好了,连拉屎都不让他拉顺些,忿恨一起来,下手往往不留情,有几个被他绑成粽子、系了条树藤甩下峭壁悬崖,也不知是否自行脱困了?抑或已晾成人干?
这样血腥不道德的「屎事」他自然不会跟妻子提及,但他实在不知那个无聊就来露个脸的贼老头是不是跟妻子私下说了什么,总觉得妻子尽管肯理他了,仍有些闷闷不乐,像藏着什么心事。
之后,孩子喝满月酒的这一天到来。
盟主老大人来访伍家堂,还送了不少古怪玩意儿给孩子。
他逮到机会,将老盟主揪到后院水渠边就问了。
老人家端得无比义正严词道:「老夫这张嘴守得可严实了,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都是有条有理。你自个儿闯下祸事,惹得媳妇儿不痛快,还想拖个人下水,天容你,咱都容不得你。」
邬雪歌火爆了——
「容不得我?是我容不得你才是!你敢说这些年江湖上黑白两道全追着我跑的事,武林盟没在后头推波助澜?我人在西海药山的消息一出,你敢说武林盟没满天放信鸽地昭告天下?别忘了还有冥教那件活儿,明明是你中原武林盟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跟对方争地盘,都不知暗中使了多少劲儿,竟让那十个冥教高手拿我作筏子,以为拿下我就是打了武林盟脸面,拿下我就能当上冥教教主,你敢说哪件不是阁下手笔?」
姜是老的辣,盟主老大人被念得不痛不痒,还能捻着美髯呵呵笑。,「这个局一开始你就看得真真的,但你最后也甘心情愿往下跳了,欸,你说能怪谁?咱可没逼你,你还是能避开的,可你没有,为何?」
邬雪歌心里清楚。
他之所以往局里跳,是因贼盟主打蛇打七寸,掐住他的软肋。
妻子就是他的那根软肋。
而被人清楚指出,且还彻底利用了,会痛快才怪!
蓝瞳瞪得都冒青火了!
盟主老大人持续心情大好中,很仁义地道——
「拿你当枪使,你以一敌十,一口气铲了冥教百年根基,咱也很感佩啊,这不,在你奄奄一息之际把你救走,见你昏迷到不行了还要念叨着媳妇儿,那个心疼啊,只得特意上西海大庄寻你媳妇儿过来,你也知道的,女孩子家见到伤的、病的、残的,妇人之仁就会油然而生,瞧瞧,如今都跟媳妇儿合好了不是?啧啧,不过咱还是得说上一句啊,你这样胡来,把阿芝那孩子气到肚里的娃子都掉出来,这一点老夫可不敢苟同。」
「那还全是我的错了?!」邬雪歌气到发抖。
「耶?瞧你这话说的!不是你的错,难道是咱的错?所谓不教而杀谓之虐,老夫扪心自问,绝对没有虐你的,当初可都明明白白知会过你,要你三年一度回武林盟亮相,若不遵行,别怪老夫心黑手狠,你当我的话是乱风过耳是吧?」盟主老大人一脸鄙夷,再次啧啧出声。「再有,都有阿芝那么好的媳妇儿,还跟其他女子藕断丝连的,莫怪你家媳妇儿不开怀。」
邬雪歌一吼。「我跟谁藕断丝连了我?!」
盟主老大人用力点头。「肯定是有的,要不然你家媳妇儿不会找咱旁敲侧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