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凤冠霞帔,大红的喜字盖头,江都郡主在宫女们的搀扶下,袅袅娜娜走出了昭仁宫的殿门。
今日即成萧家妇,得偿所愿的江都郡主芳心满怀欣喜,尽管盖头遮着她的脸,可她仍霞染双颊,不知是激动还是羞怯。
萧凡站在殿门前,迎上江都郡主,心中亦是激荡万分。
俗话说好事多磨,他为了画眉和江都,差点把命都丢了,如今否极泰来,心愿已偿,终于抱得美人归,人生如此,不亦快哉!
伸手牵过江都郡主的纤纤玉手,萧凡此刻心中满怀柔情,这就是我的妻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含义,只有真正牵过手的这一刻,才能懂得其中分量的沉重,责任和担当,从这一刻开始,便正式落在了他的肩头。
亲迎是古时婚礼的最后一个步骤,在众人的簇拥下,萧凡牵着江都郡主的手,款款往宫外走去。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走过内宫诸殿,萧凡把江都郡主送上了披红挂绿的鸾驾,然后自己也跨上了大马,金水桥边,宦官一脸喜气的轻甩拂尘,大声唱喝道:“新人驾至,仪仗启行——”
金水桥外,两列数百人的禁军锦衣仪仗立时动了起来,前队手执团扇,金瓜,班锤等各种仪仗,后队则抬着内官监早已备妥,延绵近两里路长的郡主陪嫁嫁妆,穿过金水桥后,与前来迎亲的锦衣卫镇抚司的数百名校尉汇合,锣鼓唢呐震天响,一行近千人,簇拥着江都郡主的鸾驾,以及鸾驾旁骑着大马的萧凡,浩浩荡荡往萧府开拔而去。
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成亲,娶的还是当今天子的孙女郡主,如此重大的事情,京师的百姓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浩荡的仪仗刚出了承天门,便被闻风而至的百姓们围上了。
萧凡曾因不愿休原配而被朱元璋打入诏狱,他的事迹早已被京师市井的百姓们知晓,弱冠之年便居高位,更难得他身处高位,却不愿休妻换富贵,这份心思犹属难得,京师百姓对他的好感倍增,不少待嫁女儿家都曾在闺中暗暗许愿,愿嫁如萧郎这般痴情人,此生于愿足矣。
今日萧凡苦难渡尽,终于得偿心愿,抱得美人归,京师百姓自然乐见其成,于是在大街上纷纷朝仪仗围拢过来,除了凑凑热闹外,也是为了沾一沾这位年纪弱冠便手握大权的少年臣子的喜气贵气。
萧凡眼见潮水一般涌来百姓围住仪仗,不住的向他作揖道着恭喜,萧凡不由高兴得眉开眼笑,扭头对旁边的曹毅道:“百姓们真是太热情了,万人贺喜的场面可不多见呀,热情得我恨不得多结几次婚……”
曹毅翻着白眼道:“混帐话……这话你敢在天子面前说吗?”
萧凡急忙摇头:“那是找死了,你是不知道啊,刚刚在金殿里,天子喷了我一脸口水……”
“那叫龙涎……”
“对,龙涎!”
送亲的仪仗被百姓们围住后一时便动不了,上千人的仪仗顿时被困在承天门外,由于这些百姓是真心来向萧凡贺喜,锦衣卫们也不便动手打骂,免得给大喜的日子添了晦气。于是仪仗和百姓们都停在了原地,万人空巷的场面跟逛庙会似的,送亲的仪仗顿时陷入了尴尬境地。
曹毅担忧的看着眼前乱哄哄的一幕,叹了口气道:“怎么办?走不动恐怕会耽误时辰啊……”
这时满头大汗的礼部官员也一脸惶急的走到萧凡马前,不安的道:“伯爷,这样下去不行啊,仪仗若再不启行,吉时便要错过了……”
曹毅也急了,眼中凶光一闪,恶狠狠道:“要不干脆叫弟兄们甩鞭净街吧,吉时可不能耽误,这是关系你一辈子的事……”
萧凡摇头道:“不行,百姓诚心来道贺,若让弟兄们打人开道,我的名声也臭大街了,而且恐怕还会被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言官们参劾……”
曹毅急道:“那怎么办?”
萧凡长长叹气:“还能怎么办?疏导交通呗……”
于是萧凡无奈的下了马,亲自领着一群锦衣校尉走到仪仗队伍的最前方,朝百姓们拱手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感谢你们的道贺,萧某感激不尽,还请各位让开一条道路,让送亲的仪仗通过,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各位麻烦配合一下吧……”
说着萧凡便当先往前走,一边大声嚷嚷道:“让一让!让一让!别挡着!仪仗,继续往前走,后面的人都跟上!人多小心扒手……”
“父老乡亲们,别围着啦,天色不早,赶紧回家收衣服奶孩子去,很多事等着你们做呢,热闹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散了啊!……”
“……”
队伍在萧凡的指挥下,开始慢慢朝前蠕动,百姓们大部分都很自觉的让开,还有一小部分堵在路中不肯走的,也被凶神恶煞的锦衣校尉两眼一瞪,吓得立马闪到了一边,道路很快便恢复了畅通。
萧凡站在队伍的旁边,眼看着送亲队伍行走的速度渐渐加快,不由长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