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嗯一声,两个人一时都没话说了,隔着听筒呼吸都小心翼翼。
漫长的几秒,张霈又开口:哥。
怎么了?
她盯着楼梯间墙上有人用铅笔胡乱留下的涂鸦,声音轻轻的,做梦似的开口说:前几年,那时候我还不懂事儿。
张泽在那头好像本来在翻看什么东西,有纸张翻页的轻微声响,现在一下子静下来。
不懂人事,觉得跟哥谈恋爱没准儿挺酷的,所以干了点混蛋事。
这几年你也没回来,我也觉得愧疚不敢跟你说,所以一直没联系你。
她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等了两秒,那头安安静静的,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问:哥,你还生气吗?
两秒之后,张泽那头笑了一声:多大点儿事,以为谁都跟你那么小心眼呢?
张霈也笑一声,说:没当回事就行,但就算开玩笑,这事儿也挺恶心的,是吧?
他说:是啊,恶心。
张霈轻轻呼口气,半开玩笑地问:那在国外几年,谈恋爱没有?我还猜你会不会给我找个外国嫂子。
张泽说:记不清了。你呢?当年不让你早恋,进了大学该好好谈场恋爱。
张霈说:谈了。
是么。张泽笑起来:呆头呆脑的,别光顾着吃,得看看对方人品。
人品没问题的,那人你也见过。
谁?
徐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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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靠在沙发里抽烟,地上摊着酒瓶和纷乱的图纸,资料文件从办公桌到沙发到地上洋洋洒洒,桌上扔着速食食品的包装盒,吃了一半,现在已经凉了。
烟抽得太凶,胃里酒液开始上涌,反胃。
张泽跌跌撞撞趔趄着撞进卫生间,趴在马桶边吐,吐得胆汁灼烧喉管,黄绿液体混着血丝,很快被清水冲刷干净,不留一点痕迹。
张泽直起身漱口,手撑着洗脸台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看自己的脸。
他们一家都长得好看,他跟霈霈长得也像。
眼睛像,只不过他的双眼皮褶皱更深;鼻子像,都是直挺的鼻梁。嘴巴也像。最像的还是脸侧那颗淡淡的痣。
应该没人注意过两个人左脸脸侧都有一颗很小、颜色浅淡到几乎看不清的痣。估计连爸妈都很少做这么仔细的对比。
但他知道。
他抬起无力的左手,用指尖碰了碰那颗痣,苍白脸上居然牵出一丝笑来。
他恨这张和她相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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