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亚昂头灌酒,看着重型电梯和各种指示灯顺着墙壁冲向云霄。
“悄悄跟你说,南多认为,城外贸易是我们最后的底气,如果哪天流浪者被公司狗暗算,被人家从城市农场的生意里踢出来……我们至少有个退路,有个能养活家族的生意。”
“你要离开了?”
“哈,没错。”
塔利亚要跑跨城贸易,跟随车队离开伊甸城,打通其他流浪者营地。
“祝福你,兄弟,但说实话,我其实不理解,睡在车里硬抗昼夜温差和袭击,每天都要清理灌进智能步枪的风沙,围着货物转圈,嗯,散发着工业味道的防弹装甲车和密封箱子……生活啊,只剩下雷达,通讯频段,荒野追逐搭配着滚烫的鲜血……”
约翰撑着车窗,眼神飘忽没有焦点,抿起嘴巴转身对上塔利亚的视线。
“我以前是跑运输的,所以我懂,但操蛋的账单让我没得选……你呢,你为什么要主动选择这种生活?”
“呵,约翰,我选择的……不是走私和枪战或者在荒原里讨生活。而是自由,兄弟,也许霓虹斑斓和钢铁丛林让你感觉很过瘾,靠着义体和枪械成为受人尊敬的大人物……”
塔利亚眯起眼睛,咬着下嘴唇,脸上的狂热转瞬即逝,叹口气,再露出笑容。
“广告灯牌和全息投影覆盖的地方,越绚烂越麻木,刀子划开皮肉,里面全是缓冲液和金属,这让我感觉窒息。”
玻璃瓶再次碰撞。
里面剩下的酒量不同,发出的脆响也有区别,挂壁的水珠顺着湿润了指间。
“我会怀念伊甸城,包括你。”
辐尘农场里数量最多的除了流浪者,就是穿戴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这群人受雇于农场主,从各个渠道招募,负责生鲜原料的生产和日常接待。
他们脖子里永远插着行为芯片。
约翰要办理原料领取,要找对应的窗口核实生物信息,再把账号授权给梅娅和格里。
工作人员是一个棕色皮肤的瘦弱姑娘。
“每位客户都有恒定额度,安洁莉卡女士的份额已经转接到您的账户里,按季度重置清零,细则在您的邮箱……”
她脑袋扣着黑色头盔,金属棱角和信号灯盖住了鼻梁以上的部分,端着便携终端跟约翰解释到一半突然顿住。
“约翰先生,老板想见您。”
工作人员抱起终端机,侧身伸手引导。
她带约翰穿过工业风格的架空层和建筑正厅,已经有观光电梯在静静等待。
叮,嗡——
面板数字不断变换。
电梯移门在爬升过程中朝两侧展开,切换成透明的防弹玻璃,能够清晰地看见:
种植着各色蔬果的土地、饲养动物的栅栏、插着检测仪器的鱼池……
工作人员穿着全套防护服穿梭其中。
辐尘农场是立体式摩天大楼,是能够俯瞰整个伊甸城的超高层建筑物,谁能想到里面是这样一个生态农场呢?
电梯停靠在会客楼层。
这里堆满了金黄色的草垛。
楼下是等待区,周围墙壁由全息投影和高清屏幕组成,实时渲染,播放着上世纪老式庄园的景象。
当时土地战争尚未爆发。
农场主似乎很怀念那段岁月,从穿搭和言行就能看出来——手工牛仔帽、老式皮革飞行夹克、庄园主特有的顽固和硬派作风。
“请您稍等,客户还没有离开。”
工作人员给约翰端来托盘,里面装着三个造型迥异的玻璃瓶,分别是纯水和两种浓度的酒,旁边是一个熏蒸过的倒扣玻璃杯。
想喝什么自取。
旁边还有水吧可以自由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