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伯伯对我说过,”我说,“她梦想着有一天你父亲会向她求婚,是吗?”
“对。被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所取代,你一定明白……她对安杰拉怨恨得要命。至于她对父亲滋生的仇恨,我简直没法说。他死后,一天吃完晚饭,我伯伯称赞着死者的一生,埃莉诺又有了那种目光,嘴里不停地在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罗斯气喘吁吁地靠近我,“我于是想起了在澳大利亚的那个晚上……我明白了……尽管她的言语表露的是完全相反的意思,但是她那目光的真正涵义我完全明白了:那是一种快乐,一种极乐的流露。”
我做出一个怀疑的鬼脸:“布乐夫丝小姐好嫉妒,占有欲强,不能容忍她梦寐以求的男人身边存在另外一个女人:你母亲的死让她有了活动余地,而你父亲的死又让她看到他无法投入竞争对手的怀抱里,她感到满足,这是可能的。但这并不能说明就是她点着了马厩,又杀了你父亲和女教师。”
“我知道,”罗斯盯着自己的鞋尖,叹着气说,“这只是猜测,所以我才让你保密,警官。但我想我应该告诉你那场意外事故。”
“你做得对,斯特兰奇夫人。另外,起火时,她在干什么?”
“她在树林里散步,看到火光,她便跑了过来。”
“因此她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没有。她是一个人散步。”
“奇怪,还是这样……有关你父亲的死,她也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布乐夫丝小姐没有证据证明她不在现场,且有明显的动机。这是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唯一的人……奇怪。”
“现在,福赛特小姐……”棒槌学堂·出品
“布乐夫丝小姐总是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因为我猜想晚上离开伯敦住宅不会被看见?”
罗斯犹豫了一下:“我想马上告诉你……卢克非常紧张,辗转难眠。我们没有分室而居,但他有时睡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昨晚的聚会让他心绪不宁……他……他睡在了办公室里。”
“总之,”我略带讽朝地说,“谁也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她变了话题:“你结婚了吗,警官?”
“没有。”
“你知道,我从十三岁就认识了我丈夫,实际上还要早……但你理解……”
她转向花坛,爱恋地看着那一簇簇鲜花,好像在端详她的丈夫。我从没想过把卢克比作一朵鲜花,也许说野草还可以,对,是野草:一个十足的笨蛋。罗斯怎么会迷上这么一个家伙?
“他不具备杀人的心理素质,这就是我的丈夫。一个妻子在这一点上不会错。”
我本可以提出许多相反证明的例子,但我没有往外说。
“至于我伯伯,”她继续说,“他腿不好,没有猫一样的敏捷灵活,难以想象他会从巴克斯特的手心里溜掉。我猜测你是来找他的?”
我点了点头。
“他在树林里散步,很快就回来。卢克今天没上班,一定在客厅里。”
我们相互礼貌地一笑,然后我便朝住宅走去。
※ ※ ※
“威士忌?”
“这是我很少拒绝的东西,但请加些水。”
卢克比昨天晚上举止自然一些。是因为他那淡黄色凌乱的卷发,还是他紧张地叼着的雪茄?他进入正题的方式与罗斯大同小异。女教师的被杀让他极度恐惧。他也不喜欢来一个警察试图将一件旧事搞得水落石出,但随着晚间谈话的进行,他理解了我推理的逻辑、分析问题的方式和思路的高明,这些使最终解开理查德·莫尔斯当的被害之谜有了希望。关于凶手是谁,他有自己的看法。
“无疑,凶手杀死女教师,因为她想起了——或者说自认为想起了——一个对他不利的细节。你会说凶手必然是昨晚在场的人之一……这是千真万确的。窗户开着,可能有人偷听了我们的谈话。你还记得,上校感觉到有人在监视我们。上校的推理能力也许不是很好,但我相信他的感觉。他有某种可以说永远不会欺骗他的本能。
噢!杀死理查德·莫尔斯当的凶手到底是谁,对此我早有了自已的看法……他在杀害可怜的福赛特小姐时表现出的残忍更加剧了我的想法。让鲜血流淌并不是漫无目的的行动,而是给莫尔斯当家的一个信号,一个警告。你很快就会明白我的话。我已把我的怀疑告诉了我妻子,但她大发雷霆,把我当成了……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昨晚才没有讲。”
卢克陷在椅子里,带着狡猾的微笑:“先问一个问题,警官,理查德·莫尔斯当的死对谁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