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然喟然叹道:“或许在陛下的眼里,他就是另一个自己,甚至陛下不教人逼他学规矩,替他收拾武侯郡主,或许,就是想在他身上寄托了几分曾经的自己。”
司马岳心下越沉,想到父皇曾经对他宠爱有加,现在却对另一个人纵容宠溺,不禁泛酸,“不过就是图个新鲜罢了。”
慕容然懒得跟他说话,沉了口气,“总之我跟你母后上奏陛下封王,全是为了全陛下的愧疚之心,帮助陛下安抚御林军,取得陛下的好感。”
司马岳恨眉紧锁,半晌,凉凉道:“所以,你们是真心要帮他祭天封王?他若封了王,我这个皇子岂不是要低他一等?”
慕容然气得胸闷,瞪眼看着司马岳,每每跟着个侄子说话,他都有止不住的怒气疯狂翻涌。
若不是皇后未曾生出嫡子,他们何必去扶持司马岳?
司马岳看似得到皇帝的恩宠,多年来肆无忌惮,却在民间名声极差。他但凡名声好点,前朝有自己,后宫有皇后,要获得东宫位岂会如此艰难?
就算那司马青有几分本事又如何?到底年轻,要想把人拉下马来并不困难。
可惜,就为了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私生子,皇后派人暗杀在前,司马岳令人伏击在后,费尽心思却还让人活着回来,留下诸多破绽证据,竟然从皇子直接成了庶民!
有太子、七殿下虎视眈眈,现如今能够将他重新拉回皇室便已经很是艰难,他还有脸不满?!
慕容然目光越来越冷,司马岳顶着那道渗人的视线,后背一凉,尴尬地嗫嚅道:“我知道舅舅跟母后也是为我好,我知道了,不会擅动的。”
慕容然震袖,面色冷硬肃杀,径自走了出去。
过了许久,房中突然传出霹雳哐啷的声响,司马岳又发疯似的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封王?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封王?!”司马岳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想风风光光一步登天?他也配?”
“还有皇后……母后啊,是你让我针对段三郎,到现在,却是你置身事外,凭什么?!”
“来人!”
倏地,司马岳拍案而出,阴冷地看向天井对面瑟瑟发抖的管家,“给本殿去武安侯府传句话。”
不是得罪了周郡主么?段三郎,别以为自己有父皇的愧疚就能为所欲为,这京师的水,可不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够随意参与的!
云泽宫,杜三思揉着胳膊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的一大一小。
宣华正趴在段三郎的肩膀上睡得香甜,红梅映雪,段三郎那张明艳清冷的脸上带着寥寥笑意。
段久离开京师之后,他似乎也终于冷静了下来,知道了韬光养晦。
杜三思笑笑,低声喊:“三郎。”
段三郎看他一眼,对周嬷嬷点头,让她将小公主接手过去,朝亭子里抬抬下巴。
杜三思心领神会,迈步跟上,宫女安静地送上热茶,杜三思也不客气,连忙自己倒了一杯润润干燥的唇舌。
“怎么样?”段三郎上下打量她两眼,“去这么久,椒房殿可有没有为难你?”
今晨,椒房殿突然派人来请杜三思,说是内务府连她的礼服也都做好了,承蒙皇帝恩典,也要叫她去试试,过三日就要祭天了,时间可耽搁不得。
彼时段三郎去见皇帝,杜三思也不好拒绝,这就去了。
“没事,椒房殿没有为难,我连皇后的面都没见到呢,就只看见齐嬷嬷了而已。不过,她倒是给我送了一套首饰头面,我数了,从头冠到额饰、耳环、珠钗、步摇、项链、戒指还有禁步……得有十八颗蓝宝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