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知您是决计要成大事的人,我不过为蝼蚁之属,哪得殿下如此相待?再者,您位高权重,而我居低微之地,实在不堪与您相近……殿下,若您今后有什么话要吩咐,我照办就是了,何敢不从呢!”
她停顿了半息,见西宁王神色依旧,于是接着说道,“只是,还求殿下让我出去罢了!这里的日子虽好,可哪里是我能肖想的?”
“出去之后,我必定事事听从殿下的,绝不敢再有违逆之心。只求殿下,放我出去罢!”拘在这小院里,虽样样有人服侍打点,可与那困在笼中的鸟雀,只待主人来了兴头取乐一两回,有何二般呢?
连连哀求了数句,见男子似乎并不为所动,她刚欲着急地就要伸手揪住男子锦服的下摆,忽想起往日殿下不喜人碰触,遂怯怯缩回手来,正要屈身往地面磕下头去,西宁王大掌扶在女子两边的削肩上,拦下了她的举动。
蘅娘还以为是殿下软了心肠,欲要应下她的请求,忙抬起眸子向他看去,美面上禁不住浮现一丝欢喜之色,可那喜悦在下一瞬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因男子一手扣住她的肩头,一手挪至其颈后,细细摩弄,随即微俯下身来,凑近她耳边喃喃低语道,“我那晚不就告诉你了么?你……只能是我的!生也好,死也罢,你觉得,我会任由你而去吗?”
“看来是那夜的记忆不够深刻,才会这般糊涂,我倒现下有空,可以再点明你一番……”说着,他将地上的女子揽入怀中。
许久不曾温香软玉再入怀,他双手缚在她的纤纤柳腰上面,掌心隔着几层缎衣,感受腰间肌肤的极致柔软,他倏尔贴近她颈间外露的香腻肌骨,不及蘅娘有所反应,微凉的唇便落在了上面。
她万万想不到男子居然有这般举止,忙要翻身起来,却被他坚韧的双臂桎梏住了,一面偏过头来向她耳畔轻轻道,“你想起来了么?那夜我就是这样,吻遍了你……不过,那时你情思恍惚,倒不曾怎么拒绝过我,我还记得——”
他刚要继续往下回忆那晚的房中羞话时,蘅娘顿时就在他怀里扎挣扭动起来,少时,西宁王就制住了她不安的挣扎,随后抱起她就往床帐处走去,口里笑道,“既然你还没想起,我就不妨再助你回忆一边罢了。”
话音刚落,西宁王在床沿坐住,随即一手伸向她的衣带,面露点点笑意,正要扯下带子时,对面一耳刮子就要落至他的脸上,男子立即避过头来,见手下落空,蘅娘忙地趁着对方不注意,就爬下床来,奔往房内就近的一角落处。
手边恰好设有一高几,几上摆着一只美人觚,觚中供有数枝桃花菊,她把那菊花都一并拿了出来,放在几面上,再捧过那觚来,面向西宁王,眸含警告之意。
“你这是做什么!犯不着这样罢,我只不过顽笑一下,并没有强迫你之意。”西宁王走近前来,待要取过她手中的觚,女子倏地噌噌跑向另一边,分明就是不信。
两人僵持了一两刻钟之久,终是西宁王先败下阵来,说了一些让她好好歇息的话儿,就退步至房外了。
一面往书房中行去,一面心里止不住想,反正人已经在他府上了,有的是时间同她先瞎闹一阵,亦或是在她跟前,自己态度稍软和一会儿,彼此加深一下感情倒未为不可。
但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她终究还是逃不掉!毕竟他只是暂给她些时候儿,让她能全身心接纳自己,并没有给她机会——让她逃离自己。
自从南平王和太子先前后病逝,各在京中的朝党一时散去,过后内中多数者皆倒向了西宁王这边,余下之人,或是固执,或是干脆双耳不闻,不愿再卷进这样的纷争中,亦或是择了新主。
毕竟宫里皇子还有四五位,除却实在不能的,便也有三两个,只是岁数上暂且还算年幼了些,大抵都在十一二岁。
且近来,宫中朝里多有传闻,道是今上越发亲近一位皇子了,况皇子母族在朝中也有若干影响力,短时内倒也难以撼动,而目下闻今上大有让这位皇子入主东宫之意,跟随西宁王的朝臣不免暗地里打探过殿下究是何意。
对此风闻,西宁王在府上听过后,不免嗤笑了一两声,那些前来探问殿下的属臣见之,心里顿时也明白了几分。
殿下如今在朝中可以说是行动自如,说出的话究竟也无人敢驳,就连今上偶尔也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来。
朝里已然没什么显眼的阻碍,而今西宁王的手一边也伸向皇帝宫中去了。
至于这些风声传言,怀安王自然也有所察知,不过他目今的心神却不在这上面,只因蘅娘在府内无故消失,他遣人找寻了多时,一连几月,半点踪迹不闻,一边他还托言向官中之人也留意一下。
只官中人此前就收到了来自西宁王的指示,明里配合寻找失踪之人,暗里却并无行动,只怀安王来问起时,口上应付一下也就罢了。
除日之夕,西宁王托病没向宫中赴宴,只往蘅娘的别院中去了,虽女子待他仍旧冷淡,但两人还是面上和和气气地用完了晚膳。
本想达旦不寐,同她守岁一回,但没过一时,蘅娘便道身上乏困,他也知其言下之意,但又不好再与她争执起话来,遂离了房。
今岁年节过后,天气一日日和暖起来,蘅娘时常在房里坐卧,虽有时手上拿着书,但时常心却不在书上面。
她只在想,该如何走出这院子去?平日里出了这道房门,在院内散步时,她再四细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光景,真个就围得水泄不通,比先时还要严密完备。而且但凡出入院门者,都要盘问一番,记录在册后,才会放出去。
现下细想一回,她又有什么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