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冬儿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接纳倩娘的同时又在她身边安插了亲信。”
杨广志得意满的道:“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哥既然把事情做绝,我这做兄弟的又怎么能不回馈一二呢?”说着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萧冬儿眼睛登时睁得溜圆,愕然道:“怪不得你如此泰然自若,看来我真的是替古人担忧了。”
杨广微笑道:“时辰已经不早了,小心饿坏了我的儿子。”边说边站起身来,却没有松手,居然就那样将萧冬儿横抱着往外走。
注意到内侍仆从们诧异羡慕的眼神后,萧冬儿的面色越发红了,不悦道:“我又不是不会走路,快放我下来。”
杨广却道:“再走几步就到了,乖乖的听话,可别带坏了我儿子。”
萧冬儿为之气结,一时半刻又说不出别的什么来反对,半路上遇见了燕婉,见到她惊奇错愕兼忍俊不禁的表情后,萧冬儿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杨广却根本不在意,大步走进了玉箫阁,里面早已铺陈了若干佳肴美味。
萧冬儿随即被他小心翼翼放在软绵绵的胡床上,旁边侍女立刻送上汤羹,转眼看去,几案上的食物居然都是自己素日里欢喜的,扭头看时却见杨广在微笑。
萧冬儿只觉得心头暖融融的,自然而然回他一笑。
杨广眼神却变得深奥难测,柔声道:“快吃吧。”
萧冬儿正打算去夹自己好久没有享用的螃蟹时,旁边的使女早伸手代劳,替她将螃蟹拆解分好,手法居然也十分的熟练,等送到面前时就只需要张嘴了。
萧冬儿眼巴巴地瞧着,心里深感乏味:就算是殷勤也不该殷勤到这份儿上啊。再没想到那侍女并没有把拆解好的蟹肉蟹黄送来,反而自己先享受了,杨广却似乎不在意她的僭越。
萧冬儿心下奇怪,想了一想才明白原来这是王府里的老规矩,那么这女子便是试食的女官了,不禁低低的叹了口气:这职位看似风光,但时时刻刻都面临着风险。如果无事还则罢了,如果有毒的话,那么第一个送命的就会是她!
这样想的时候,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出味道了。
用过午膳后,杨广自回了启运殿处理政务,而萧冬儿则在侍女环绕下前往侧妃倩娘居住的忘情殿。
假倩娘(越绣鸾)自被软禁以来,虽然足不出户,却使用了真倩娘的嫁妆,结交了身边的几个贪利之徒,方才有机会和宇文逍遥暗通消息。
这日刚刚收到他送进来的密信,舒舒服服的品茶细看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侍女惊慌的语声:“王妃凤驾莅临,聂氏还不快出来迎接!?”
这就是在给自己提醒了。
越绣鸾急忙藏好了信函,正正衣冠,但还没等她走到殿门前,就看到一个衣着简约的绝色丽人在众多侍婢的簇拥下缓缓走入,打照面之际,各自心惊。
萧冬儿立刻认出了她就是昔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宫女。
而越绣鸾则吃惊于她凸出的肚腹,看来王妃至少有了三五个月的身孕,反观自己,自打来到王府之后,晋王从来没有加恩。虽然说自己心里有鬼,但那种酸涩的滋味却总徘徊不去。
萧冬儿的幸福模样越发触动了她的心事,但嫡庶有别,规矩不能不顾,急忙俯身行礼。
萧冬儿眼光飘忽不定,也不知在转什么鬼主意,摆手制止了她的冠冕文章后,径直到了她的绣榻处坐下,微笑道:“莫怪本宫失礼,实在是身子沉重,无法久站。”
越绣鸾只好到附近坐下,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却时不时往她身后的软枕处窥探,刚才自己一时紧张将密函放在了枕下,但愿她没有发现。
萧冬儿接过使女送上来的香茶,慢条斯理的抿了两口,随随便便说了些闲话,却半字不提自己的真实目的,唠唠叨叨说了个把时辰后才放下几件珠翠赏赐去了。
没等她们走远,越绣鸾就已经忍不住行至榻前翻开枕头,随即倒吸数口寒气:那封密信居然不翼而飞!
倒底是谁作的手脚?
越绣鸾不认为是萧冬儿,因为自己一直盯着她的所有举措,而她根本没有搜索自己的枕席。难道是别人?
萧冬儿这时已经坐进了软辇,看看无人注意后才从袖里褪出自己在倩娘处的收获,随即摇了摇头,心道:这可怜的孩子显然不是做奸细的材料,真不知道宇文逍遥怎么会选择她,难道这就叫做慌不择路、狗急跳墙?!看来自己真得过问过问了。
第33章糊涂之战
越绣鸾揣摩了很久很久,才醒悟到自己低估了这位王妃娘娘,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吩咐身边的心腹侍女去打听快意殿那边的消息,却始终不见风吹草动,王妃似乎全不知情,依旧忙碌些内务琐事,此外便是偶尔往启运殿去参赞军机,根本未有惩治自己的意思:难道自己错了?
八九日后,她再也按不住焦虑的心情,一面差人给宇文逍遥送了口信,一面带着自己亲手绣制的几件婴孩儿衣裳前往王妃寝宫来探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