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珂朝她点了点头,心想这位大概就是布鲁斯的秘书了。
对方忽然笑起来,说:“布鲁斯先生特意交代过,已经在这里等了南小姐好些时候。真是抱歉,因为天气恶劣,布鲁斯先生无法按原计划正常返回,不过我刚刚已经跟他通过电话,他大概两天后能回来,不如南小姐留个联系方式,等布鲁斯先生回来了我立刻跟您联系。”
南珂虽然觉得很遗憾,但想想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便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并对她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布鲁斯先生,等他回来,请你务必马上联系我。”
“好的。”
就在南珂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布鲁斯的秘书突然又问:“昨天有位先生来找过布鲁斯先生,是南小姐的朋友吗?”
南珂微微皱起眉,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
秘书这才耸了耸肩,送南珂上了车。
南珂一路低着头心事重重地回到酒店自己的房间,一抬头猛地吓了一跳,顾南城不知已经在她的房间门口待了多久。她突然见到他的脸,仓惶地后退一步,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摔倒,被顾南城一手轻巧地揽住腰。
“你……”
“开门。”顾南城有些不耐地催促,说话间已经从她手里拿过房卡刷卡进门。
落地窗外鹅毛般的大雪仍在纷飞,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的一点微光就如指引明灯,仿佛能照亮前路。可心里的路呢?又有什么可以照亮它?
顾南城盯着南珂的脚尖好一会儿,忽然蹲下身去脱她的靴子,南珂吓得缩了缩脚,却被他用力按住:“别动。”
靴子褪下,里头的棉袜早已浸湿,方才在雪地里走了有些时候,只觉得脚冷,没想到雪不知不觉已经灌了进来。顾南城脸色不大好,起身拿了热毛巾敷在她受伤的那只脚上,抬起头盯着她说:“你不知道自己的脚上有伤?”
“只是一小段路而已。”南珂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声音明显低了下去。
“为什么来苏黎世?”顾南城又问。
南珂本能地想回答“那么你呢,你来苏黎世又是为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艰难,末了才吐出一句:“来见一个朋友。”
这下顾南城的脸上终露讽意:“有什么朋友重要到让你不顾脚伤千里而来?石科?哦,对了,我都不知道我们南珂和石科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了。”
顾南城的语气有些尖锐,一字一句说得并不好听,南珂的脸蓦地煞白。她当然知道顾南城绝对不是吃醋,可他的语气明显不善,又想起自己和石科只是普通朋友,顿时莫名觉得委屈,转了头冷笑说:“我与谁亲密疏远,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顾南城一直蹲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巧是南珂倔强的侧脸。她总是这样,从不肯退让一分一毫,今时今日,仍不肯跟他说一句真心话。
“南珂,你已不再是十七八岁不懂事的孩子了,该知轻重。有些事情,就算再想,也无法逞强。”
南珂眼里突然有点点湿意渗出,她回头笑着看他,原本殷红的唇此时被自己咬得一片惨白,她问他:“你又知道我要的究竟是什么?”
顾南城无言以对,拿了毯子替她盖上,转身欲走。直到走到门口,才又听她带着啜泣的低语传来:“从前我要你,可你不肯给我,而今我要一个真相,你也百般推脱隐瞒,从前到现在,我要什么,你从来都不肯给我,而我自己去抓住,你又说我逞强,我都不知道究竟是我逞强还是你不屑。如果你不愿意给我,至少在我努力去找的时候,不要阻挠我。”
心里不知哪根弦似乎断了,顾南城只觉得胸闷难受,喉咙里一阵腥甜,全身上下的神经似乎都绕在了一起。他迟缓地伸出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微微有些颤抖。打开房门,出去,关上,只是个十分简单的动作,可他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