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看着眼前这位师傅,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极其端正严肃,身上穿了一件青色衣衫,宛若新生竹芽一般。一袭青衣不染尘,满口规矩烦死人。这是昨晚从笨蛋娘亲口里说出来的,想来他应该就是启蒙院的竹清师傅。按照娘亲说的,竹清师傅掌管启蒙院,专门教习刚入宫学的世家子弟礼仪规矩,以及灵界入门的知识。比如先前嬴元口中所说的“凌云榜”和“凌云榜排名”,这种知识便是由他来讲解。娘亲还特意叮嘱,这位老师可是她和舅舅们的一生之敌,因为沈家子女最不守规矩。竹清站定,目光将孩子们挨个儿打量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团子和圆子身上。这就是沈家的新一辈么,长得倒是矜贵,只是不知道日后会不会超过他们的长辈,毕竟那可是太学宫神话般的存在。竹清很快就收回目光,随即冷声问道:“刚才是谁在喧哗?”
“是他!是他骂我们!”
见竹清发话,刚才哭鼻子的小胖子赶紧站起身来,怕自己说不清楚,他还特意用手指了指圆子。哼!还敢得罪自己,一定要让这个野种吃些苦头!有了他的冲锋陷阵,嬴元紧跟着站起身来。不过,自己才不会傻到直接指责那三个野种呢!没有脑子的指责和蠢猪有什么区别!父君说过,越是这个时候,自己就越要做出出人意料的选择,只有这样才会让老师眼前一亮。一味地争辩,反而会让老师觉得吵,从而坏了自己的形象。只有做到别的孩子做不到的,自己才能够脱颖而出,才能够让老师刮目相看。嬴元朝竹清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接着便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竹清师傅,刚才的确是他骂了我们,我们这才坏了规矩。不过,学生想请先生念在他们是初犯的份上饶他们一次。”
虽是为他们求情,可嬴元又怎会不知,这太学宫的规矩可不会因为谁是新来的就能轻易放过。当初自己刚来的时候,他们可是连自己这个世子都惩罚呢。“你胡说!”
眼见自己的朋友们就要被冤枉,李牧木也赶紧站起身来,“竹清师傅,你不要听嬴元胡说,分明就是嬴元先带着人来挑事,是他们先说圆子是没人要的野种!我们气不过,这才跟他们理论的!”
“所以,你们便在启蒙院中大声喧哗,将家族礼节和太学宫的规矩统统抛到脑后?看看你们哪有半分公子小姐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一起受罚吧。凡是刚才闹事者、喧哗者,统统给我站到门外,把太学宫宫训抄写三遍!今日抄不完,便等今日下学之后,让你们的爹娘陪你们一起抄!”
青龙街,正在逛街的沈凤鸢打了个喷嚏。“怎么还不出去,难不成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见几个孩子迟迟不动,竹清无情催促道。虽然每一个孩子都一副委屈的模样,可他并没有因此就心慈手软。“老师,学生有疑。”
突然,一双小手高高举起。这孩子应该就是沈家老大了。竹清眼前一亮,这个孩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他差点都以为他是因为害怕责罚才不敢站出来呢。如果真是那样,他大概会对这两个孩子失望。“你有何疑?”
“学生认为,您不该惩罚圆子和李牧木。”
小家伙一字一句道。“理由呢。”
“娘亲跟我们说过,当年先帝创立太学宫,就是为了让世家子弟成长、学习,并获得保护家族和西凉的能力。”
“圆子和李牧木之所以违反宫训,是因为他们一个要维护娘亲的清誉,另一个则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他们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
“老师若因此责罚他们,岂不是等于告诉大家保护同伴是错的。那么他日,当同伴受到危险,家国落难之时,我们是不是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选择不去反抗呢?”
“因此,若是将他们与施暴者一同受罚,学生不服。”
竹清仍旧端正地坐着,心中却早已激起一阵涟漪。不卑不亢,沉着冷静,有理有据,有礼有节。小小年纪这孩子便能有这般心气,未来可期啊。“咦?”
小包子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小脑袋往窗户看去。此时,隔着一层窗纸,屋外三个大男人激动万分。“不愧是沈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表现!这两个孩子日后若是入我庆云宗,定会名扬天下!”
前几日听说定北侯府要送小辈来太学宫学习之后,太学宫的所有师傅都兴奋不已,毕竟沈家从来都表现不俗,若是日后收为爱徒,日后他们若是问鼎凌云榜,自己也跟着高兴啊。这样的好苗子,试问在场的老东西们谁不眼馋?“得了吧,还是入我药王殿最合适。”
“我说了吧,沈家的小辈定会青出于蓝。”
常衡倒是十分淡定,毕竟这三个孩子可是被那位上了心的人,他们怎么会是普通的孩子呢。整整一天,小包子熬呀熬,终于熬到了回家的时间。“娘亲!”
三个孩子走到太学宫门口,沈凤鸢便带着丫鬟一同跑了过来。“孩子们,娘亲可想死你们了!快让娘亲抱抱,亲亲,举高高!娘亲想你们想的连午饭都没吃好,很早就过来接你们了!”
有些时候,别解释,越描越黑。团子和圆子一脸鄙视地接过娘亲手中的各种物件,这一看就是去青龙街买东西刚回来吧。“娘亲,接孩子还用得着带着珍珠璎珞吗?”
“咳咳!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沈凤鸢脸不红,反正是自己亲生的,能骗一时是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