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谢谢。”
任意将盘子往前推了推,碰到吧台内侧的大理石台面,发出叮当一声脆响。见厨师看过来,他略提高声音又重复一遍,“我和形兰两个人吃,还是给我两块吧。”
厨师将两块烤至金黄的三文鱼夹到任意盘子里,笑眯眯地说:“用餐愉快。”
那两个说嘴的客人刚才都听到了任意的话,不约而同看过来,神色略尴尬。谁都能看出来,等在这里取餐的omega应该和形兰是朋友,不然不会这么说话。
两人收了笑,也噤了声,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可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小意,再撒一点黑胡椒吧,不然吃不下。”
任意和那两人同时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形兰。他微笑着,音色平和,面色安静,看样子是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听见多少他们的对话。
任意一只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抄了一只研磨瓶,两步迎上形兰。
“好,我们去那边吃吧,这里太乱了。”
任意说。
形兰点点头。两人便一起往原先的座位走去。
旁边那两人面面相觑。背后说闲话,被人家朋友听到了还好说,被本人听到了,实在是尴尬透顶。虽然他们自认为说的是事实,但还是有点挂不住。
任意沉默着吃完一块三文鱼,形兰又把另一块夹给他。任意摇摇头,吃不下了。
“这种话我听过不少,已经习惯了。”
形兰转着手里泛着银光的餐具,不甚在意地说,“他们说的是事实。我没办法改变自己,也不能改变别人的想法。”
任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会安慰人,形兰和他年纪差不多,看起来却比他通透得多。
“你和他……很好。”
任意踌躇着,想着维克多常说的安慰人的话,发现哪一句也不适合形兰。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如果他不在乎你,不会让我来陪着你。”
形兰就笑了,说的话模棱两可:“是吧。”
“我不像你,我很没用。”
形兰说。
任意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只听形兰又说:“没事的,不要替我担心。”
他吃完另一块三文鱼,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压在眼底的悲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就说现在,任意和形兰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一个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他是梁家未来当家人的合法伴侣,被轻视至此,怕是真如外界所说,梁家早有异心。就是不知道梁都怎么想的。
任意终于明白,他们初次见面时,形兰替他解围,善解人意的背后是因为遭遇过同等的怠慢,应该也曾多次处在这种极不受欢迎的环境中。感同身受,自然最知道别人想要什么。
这种场合,走了会被批评没礼貌,留下来又很难熬。
形兰的视线若有若无追随着远处大厅里忙于应酬的梁都。他站在人群中,西装革履,耀眼异常,这样一个人,到底有没有一刻真正属于自己,形兰已经无法确定了。
形兰知道,自己和任意不同,任意是刻意收敛了锋芒,甘愿留在傅言归身边。
而形兰,只是一个没用的、跛脚的b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