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宝珠先去百货大楼,买了一辆自行车。
之前家里的那辆,托木材厂的卡车运来了省城。
现在沈仲牧每天上下班骑着,她出去就有些不方便了。
自行车,百姓又叫洋车子,最开始是从国外传过来的。
白宝珠买的是永久牌的,这个牌子在前些年叫铁锚牌。
后来,那个自行车厂更了名,牌子也改了名字。
去百货大楼买自行车的时候,她看了二嫂,也看了前三嫂冯萍。
对于白少轩的事,冯萍一个字都没提,她和宝珠这个小姑子一向要好,相处出来的感情,不是假的。
纵使她和白少轩离婚了,也不会和宝珠疏远。
白宝珠和两人都闲聊了一会,就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二六的车子,她骑着正好。
白宝珠下周一才销假上班,第二天她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国人自古就有一个通病,嘴上骂骂咧咧的对这不满,对那斥责,可心里,深爱着这片土地,爱着这个国家。
那两个流失国外的宝贝,为了儿子的身体,白宝珠不得不舍弃,可她依然耿耿于怀。
想到上辈子,家里的那些古董字画,被村里人哄抢走,却不知道价值。
三百年的瓶子,他们用来插鸡毛掸子。
四百年的老物件,他们用来装鸡蛋。
好好的紫砂壶,用来给小儿当尿壶。
啪嚓一声,打碎了,扫吧扫吧,连半点心疼也无。
反正自己一分钱没花,是从大地主沈家抢来的,碎了就碎了。
白宝珠想到那些,心疼。
更别提那十年,被损毁,烧掉的字画,孤本,简直是暴殄天物。
白宝珠说干就干,她骑着自行车,直奔城南,从南面出城,打算从近郊开始,一个村子一个村子找过去。
白宝珠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收老物件嘞,收瓶子罐子,收古董瓷器嘞。”
白宝珠进了村子,一路都没看见什么人。
不禁有些奇怪,现在虽然冷了,可也还没到数九寒天,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的时候。
骑着车子,压在雪上发出嘎吱的声音,“收东西嘞,瓶子罐子坛子,家具嘞,凡是老物件,都拿出来看看嘞。”
“哎呦喂,活不了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拐进一趟街(读gai一声),白宝珠的吆喝声,被一阵吵闹声埋没。
一个头发半灰白的老太太,坐在雪地里,拍着腿,手上都是血,拍抓的雪地上都是血红色,她旁边扔着一只拧掉脖子的大公鸡。
“王婆子,你别撒泼打滚,把人家的大公鸡拧死了,你还有理了?赶紧赔礼道歉,把你家的大公鸡赔给人家。”说话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红脸膛的汉子,他是村里的村长。
“他家的公鸡飞到我家的院子里,我就拧死,让我赔礼道歉,呸!没门!
想要我家的大公鸡,除非把我也打死了!”
“呔!胡搅蛮缠,王婆子,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你还讲不讲理了,拧死了人家的鸡,赔人家一只,这事合乎理法,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