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认可了顾曦的做法。
柳凝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莲蓬豆腐,细嚼慢咽起来。
顾曦见她终于不再执拗下去,总算开始吃东西,稍稍松了口气,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然而柳凝动了两口菜,没吃多少,又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
“可能是太久没吃东西,我没什么胃口。”柳凝说,“我想饮酒。”
饮酒不是什么大事,顾曦顺从她的意思,欲唤下人取酒来,却又被柳凝止住。
“不必,我房中存了一壶上好的杏花酿,一直没来得及喝,不如叫人拿过来。”她说,“先前与哥哥多有龃龉,如今你我言归于好,不如就用它来庆祝一下。”
顾曦点了头,依她的意思,叫人取了那壶杏花酿来。
确实是上佳的酒,启封后淡雅却浓醇的香气飘出来,柳凝给顾曦倒上一杯,然后又将自己的杯里添满。
小玉杯里酒液澄澈,看上去颇为诱人。
柳凝抬起酒杯,敬了顾曦一杯,他端起酒杯,放在唇边。
顾曦没有一饮而尽,只是先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面色泠泠一变,像是晴日骤雨,瞬间便阴鸷了起来。
酒杯被狠狠地掷在地上,“咣当”一声,酒液横洒四溅。
“你在这酒里,下药了?”
顾曦好像在问柳凝,语气却是确凿十足的肯定,柳凝不知他为何能如此清楚地分辨出来。
但她知道,若不是提了十成十的戒心,防备着她,他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发现这酒里下了迷药。
柳凝见事情败露,微微低头,却也没什么惊惶的表情。
“你叫人拿酒来,我便心中存了警惕,你这些伎俩,糊弄得了他人,又如何能瞒得过我?”顾曦冷笑,“阿凝,我为了你这般退让破例,甚至不惜违背心中所愿——你就这样待我?”
“也罢,看来你是不赞同我的提议。”他冷冷开口,“既然如此,景溯那条命,倒也不必留着。”
顾曦说着站起身,俯视着坐在原位不动的柳凝。
他大概还是小瞧了她,本以为会安分一些,却没想到她依旧不死心。
他打算叫人来,将柳凝带回她的房里,严加看管起来——偏偏起身后,却忽然觉得脑子有些昏沉,提不起力气发声。
竟像是中了迷药一般。
顾曦心中大惊,那杯酒他本就防备着,没有喝下去,按理不该如此。
他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意识却渐渐模糊起来,待得摇晃着倒下,余光瞥见一角的兽首金香炉,才恍若所觉。
她哪里是力气不支绊倒了香炉,分明是故意做戏,将炉盖放回去的时候,趁机将迷香掺在了香里。这书房宽敞,香雾弥漫充盈需要一会儿,她假意顺从他的话,又取来装了迷药的酒水作障眼法,以拖延时间。
好算计。
顾曦虽很快想通,却也无力回天,很快就阖上了眼,沉沉睡去。
柳凝见他无声无息地倒下,终于缓缓舒了口气,紧攥着衣袖的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