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绕点点头,指尖在车内铜壶上一摸,凉的,眉头几不可见地一蹙,将壶拎起递给云唐:“自己烧一壶,莫用凉水盥洗。”
细长优美的手指被提梁压出一道凹痕,以至于指尖充血显得红润。
云唐双手接过,陇上毛氅,抱壶下车了。
他觉得他得赶紧离开,否则恐会作出失礼行为,凉水盥洗,对于他这种随军医师来说,简直不要太寻常,莫说凉水,岚月渡时,冰水都是用过的。
纵观十九洲,又有多少人用温热之水盥洗呢?
那也太娇贵了。
“云大夫,是要煮水么?”赵起在马车不远处燃起一堆篝火,支着吊炉架,一口大锅中翻滚着香喷喷的米粥,见简绕带药回来,又见云唐抱壶下车,不禁为这患难之情心生感慨。
“这是?”云唐闻声走来,确实也是借火的。
他把壶挂在架上。
赵起搅了搅大锅米粥,解释道:“跟官爷借的,将军身上有伤,不宜日日冷食。”
经那场毒尸人袭杀,差役们对明央态度极好,只要不是造反叛逃之类,基本有求必应,更何况明央还允诺米粥有差役们一份。
云唐拢紧毛氅在赵起身边坐下,笑了笑:“将军也怕殿下餐风宿露受了委屈呢。”
冷食如何,明央卧冰尝雪又不是不惯。
之所以借锅,说不得另有深意。
赵起清风明月般一笑,诚然,他感受到了往昔求之不得的温情,不过,不敢奢望更多,毕竟明央新婚之夜便言明,心已属人,此生不渝。
虽苦,无妨,他亦然。
“大殿下。”一道女子声音横入。
赵起转眸:“何事?”
是明贞。
明央的庶妹。
赵起本来给她几分薄面,但自从她将云唐推出去之后,便觉此女不止骄纵任性那般简单,心肠也是极阴极狠的,态度上便疏离冷漠不少。
“这粥?”明贞上前的意思很明显。
“一切听将军安排。”赵起不会私自给她。
“长姐不在……”
“等她回来。”
油盐不进!
明贞护着受伤的手腕,灵动眼珠转了转,娇俏笑道:“也罢,大殿下宠长姐,事事以长姐为主……”蓦然叹气,“真的好羡慕长姐,家有大殿下这般温润恂恂的夫君,外有二殿下那般神采飞扬的……知己……”
“住口!”赵起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