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车夫得了叮嘱,驭着马拐进一条小巷停在万府角门,踅身屈指敲了敲车壁。
事情方才走上正轨,南宫旭眼见着同容盈的关系正要有所拉近,就被下属无情打断,惹得他心里挺憋火,不动声色地睨外面一眼,拇指捻了捻腰间坠的玉佩,绽开温文尔雅的笑容。
“这几日便好好歇息,谨记夜间莫太贪凉,寒了身子。”
“是,圣……菩风。”容盈含笑应下,忖了一忖,打身侧的抽屉里取出一只纤巧银盒,同他说道:“我身边带的这剡溪茶颇承天地灵秀之气,入喉甘醇,别有番韵味,望菩风笑纳。”
她观察过圣人频饮茶,料想很是钟爱,左右他也帮忙拿药扇凉理该酬谢一二,拿捏着分寸递上也不太显阿谀。
“那我不客气了。”南宫旭施施然地收下,眼里浮现笑意。
他嗜茶,天南地北的各式茶叶均有所收集,容盈送礼倒送对了点子,目送袅娜的背影彻底消失。
南宫旭手头把玩着银盒,霍然间浅浅一笑。
似乎……
还不错。
--------------------
送衣饰
宫禁中更鼓声传响回荡,一声声沉缓绵长,千重宫门次第卸除门闩迎来新一天的繁忙。
一道风姿皎然的身影亲睹了丹凤门的开启,目光变得迫切,动了动发僵的手脚,匆匆忙忙的出示鱼符亮明身份。
经过层层检查,那人朝着紫宸殿疾行而去,负责查验身份的金吾卫纳罕地挠挠头。
怪哉,齐相公素来注重仪容,怎么斜戴幞头面圣?
守了一整夜的高澹盼星星盼月亮,却盼来一位不相干的人,无精打采地使唤小内侍奉上了一盏茶。
他便自顾自的背靠梁柱昏昏然睨着一隅的玉漏,眼尾余光瞄着纡金曳紫的齐贽踱来踱去委实闹眼,干脆撇过头不看。
齐贽枯等半日,盼圣人回宫盼得望眼欲穿,脖颈抻长了一截,心头也是愈发焦躁。
昨晚他先一步回返长安处理公务,理好手头事便马不停蹄地进了宫一直等到现下。
一溜神的光景,圣人从殿门外阔步跨进来,高澹立马驱走了瞌睡虫,乐颠颠儿转去奉茶。
“子晏何故形色仓皇,赶个大早入宫。”
望着立于殿中等候的齐贽,南宫旭不掩诧然,发现他频频瞟向自个儿手心里握的银盒,不大自然的干咳两下,袖摆一遮,若无其事般坐上御座。
闻圣人直呼自己的表字,齐贽态度摆得谦恭,礼同样也拜得一丝不苟。
“臣见您迟迟未归,心中甚担忧。”
“你呀你,总是说话含而不露。”南宫旭好笑地看向心腹臣子,他们是君臣亦是朋友,焉能不清楚彼此心中的弯弯绕绕,不由戏谑道:“恐怕是子晏忧心朕贪恋温柔乡,而留宿不思归。”
齐贽口头连称不敢,偏生腰板俯都不俯一下。
那一派耿介忠良的刚直风骨无声的表露了真实态度,他内心确实担忧圣人血气方刚,容易困囿美色闹出风波授人以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万氏女容貌是一等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