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韵才生完孩子,简淡本来没想告诉她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是没过多久就被她发现了。
周韵看着简淡平静地叙述着简素华患上老年痴呆,忍不住为她难过,“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她想起上初中的时候,简淡就说过,很怕妈妈有一天离开她。
本来简素华就比她大那么多岁,少了十几年相处的时间,现在又得了这种病,让她看着母亲渐渐忘记自己,更是残忍。
可是简淡却无所谓地笑笑,摇头道:“我自从回来以后,就从来没哭过。”
她有什么资格哭。
就是这种状态,周韵更加担忧。她以介绍新朋友的名义,约了几个同事,想给简淡疏导一下,但她一次都不来。
知道她和沈冽分手,虽然简淡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韵也能想象到她的心情。
“你完全可以开诚布公地和他好好谈谈,没必要让他怨你。”周韵说。
当然,谈完之后会是什么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简淡都明白,其实说什么不想拖累他都是其次。
她最怕的是告诉沈冽以后,他真的会退缩,然后毫无悬念地划上句号。
简淡宁愿戛然而止,还能骗自己说他只是不知道她的苦衷。
她不想做那个被抛下的人,所以她自己先开口。她竟然还对简素华说“我爱他”,有什么用呢,她还是转头就放弃了他。
这样的她也配说爱吗?
-
回到萧城后,简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适应。
以前她在申城,梦里总想着回家。
如今真的回到萧城,却又会梦见申城。
唯一不变的是,她在梦里永远和目的地隔着千山万水,总是在原地兜转,无法抵达。
有时候在深夜,在半睡半醒间,她会忆起她曾经也被人好好爱过。那好像是前世的事,那个人已经远在天涯,永远到不了的天涯。
还好,她从来没梦见过他,一次也没有。
也许是潜意识里也知道自己不配,不应该。总之,这样至少不会哭出来。
一年四季,风霜雪雨。由热到冷,由凉到暖。树叶绿到发黄,枯到茂盛。
回萧城的第一年,简纭往家里带回来一个男朋友,叫程不凡。
她如今也大三了,准备考申城另一所名牌大学的研究生,程不凡就是她目标院校的学长,也是一表人才。
美中不足的是他不是申城土著,简征有点不满意,让她骑驴找马再看看,但简纭喜欢得紧。
第二年,简纭如愿以偿地考上研,程不凡已经工作,收入不错,还计划在申城买房,简征总算松口了。两人感情稳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所有人好像都在往前走,唯独她和简素华停滞不前。
简素华的病情恶化很快,几乎认不得几个人了,话也说不清楚,日常生活全靠护工。
有时她好像回到刚发现丈夫出轨那会,经常念叨着:“我要一个儿子,我要一个儿子留住他……”
简淡就在旁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