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戴着深度眼镜,此时,张开双臂,扑向卢作孚。
卢作孚一时认不清是谁,愣着。卢子英猛地上前,推开卢作孚,扑向这人。这人叫道:“四弟!”
卢作孚也认出了这人是谁。
老友重逢,小阁楼中装不下那一番情。卢作孚与恽代英来到黄浦江边,万家灯火交映江中,二人边走边谈。
“当兵啦?”卢作孚先问。
“黄埔军校,政治总教官。”恽代英答道。
“当官啦!”
“党指派我当的。”
“代英到底走上了这条路。专门跑上海来看哥哥我?”
“差点跑四川去了。”
“除了看我,还有别的事吧?”
“招兵。”
“招了?”
“正在招呢!”
卢作孚四顾无人:“招谁?”
恽代英盯着卢作孚笑。卢作孚憨憨地拿手指着自己鼻子:“代英还是想邀作孚同路。”
“不光代英。”
“还有谁?”
“我的两个朋友。”
“贵党叫——同志”。
“一个姓毛,名泽东。一个姓周,名恩来。”
“周同志?毛同志——少年中国学会的?”
“到黄埔军校后,我告诉我的同志,”恽代英说,“四川出了个了不起的人物叫卢作孚,此人将来很有希望。周恩来、毛泽东同志说,愿与此人同路。”
卢作孚惜缘地说:“替作孚感谢你的毛同志周同志。”
后面,卢子英与宝锭保镖似的远远跟着。
卢子英对宝锭说:“我这两个哥,不见面,想得哭。一见面,准吵架。”
宝锭没睡醒,打着哈欠回应:“还没吵起来。”
附近一声汽笛,震得卢子英与宝锭什么也听不见。
汽笛声刚消失,听得前面的卢作孚与恽代英已经放了高声——
“中国落后贫穷是帝国主义经济侵略造成的!”
“中国人愚昧无知是缺乏教育造成的!”
恽代英望着满江悬挂外国旗的轮船说:“打倒帝国主义压迫,才是救国最要的一着!”
“过往十几年的长江川江,由中国轮船公司的创始,到外国轮船公司的继起,由着重一时利益旋起旋落的若干中外公司的经营,到英商太古、怡和,日商日清,凭扬子江中下游的基础,有计划地伸入扬子江上游,形成汹涌澎湃的大势力……外国旗轮船日增,倒不容易看见本国国旗。”
“就为升一面中国旗,作孚办实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