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自伤心,将心中压抑了一年的悲伤痛苦发泄出来,心头渐渐恢复清明。万毒修罗也不再流泪,苍白痛苦的面孔冷冷瞧着风弈尘,道:“风弈尘,直到如今我还是不明白,表妹当年为何在我们三人之中选了你。我好不甘心,可两年前你从南宫府出走后,表妹带着孩子来百虫秘境寻我。她说从小到大都只是把我当哥哥,将万水流当知己朋友,心里只有你她爱的也只是你!当日她苦苦哀求我去找你回来,只说家中会有大事发生。
我问她是何事,可她死活不肯说,无奈之下我便将万水流寻来,让他守在南宫府,以防万一!
我踏遍半个中原花了半年时间才打听到你的下落,可找到无月谷时你却不肯回来,我每日都去劝你,这一耗便是半年。
那日我苦劝你不下,便失了耐心想设法擒住你可又奈何你不得。又想起表妹生辰在即,就马上赶回扬州为她庆生。我日夜赶路,赶到扬州时正是七月初七,不料南宫府已是一片狼藉,尸骸遍地。我顿时心中大惊,忙向后堂赶去,当时南宫府上下三百余口只剩下姑父,表妹在苦苦支撑。我忙上前救助,万水流已是重伤,我俩联手之下将那四人击杀两人。仓忙之下还以为胜局已定,不料半路之上杀出那个恶贼,我俩拼死之下也只在那人手下走了千招,千招一过我俩已是重伤倒地。那恶贼竟然只受了几丝内伤,还有一战之力。倒地之后我眼下一瞧,心中一片死灰,表妹一家早已身陨。我和万水流盛怒之下,苦苦与那恶贼游斗,这一打便是一天一夜。
第二日待我们回来,南宫府已是一片火海,仓促之下也只是抢下表妹和姑父尸首。你可还记得百虫秘境往西百里处吗?”万毒修罗讲完问向风弈尘,风弈尘道:“是仙音谷吗?那是紫衣学艺的地方。”万毒修罗道:“不错,姑父和表妹便葬在那里。过几日又是七月初七既是表妹生辰又是她的忌日,我们便去瞧一瞧吧!”
万水流这时忽道:“不过南宫府或许还有后人!”几人听得此话身形大震,万水流只觉身前一晃,风弈尘扳住万水流双肩,大喜道:“是谁?他在哪儿?”万毒修罗也是一脸期待望向万水流。万水流对这风弈尘道:“是你跟紫衣的孩子!”风弈尘一听此话面上大喜,还未说话。万毒修罗苦涩道:“是忆尘么?你怎知道?”问完望向万水流。
万水流看向两人,答道:“那日我和万毒小儿一起冲到火海之中,大火刚刚烧至后堂。慌忙之下抢得尸首出来,不过那时我曾看过,尸骸之中并没有孩子。而且那场大火也是烧的奇怪。我跟万毒小儿与那恶贼游斗之时,众人皆已离开,可又是何人放的大火?或许有人趁我们离开救走了忆尘又放了大火。不过这一年来我日日追查,还是没有忆尘的下落!”
说完瞧向两人,还未说话,忽听一声钟声传来。顿时四人体内气息大乱,险些走火入魔。不由得心中大惊,不过他们均是当世少有的绝顶高手,内力无穷无尽自然可以抵抗这怪异钟声。但是下面的那些江湖中人可没有这等内功造诣,除了那些内力较高者还在苦苦抵抗以外。剩下的人已是七窍流血,走火入魔了。孟湘此时也是大惊,心神一阵动荡,体内气息大乱几欲透体而出,端的痛苦难耐,正在这生死之刻异状突起。孟湘只觉浑身上下亿万毛孔突然张开,体内的那乱窜气息便从张开的毛孔处宣泄而出,无形之中竟起狂风。万水流几人被这狂风一吹,心中大震,这孩子好深的内力,小小年纪内功有此造诣当真骇人!几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眼中均是不可思议。这时钟声忽停,众人心中压力一消,顿感轻松。不过这可苦了孟湘,钟声一停,体内再无乱窜气息,身形一顿之下竟仰下房顶,不由得惊叫一声。云尘听得这声惊叫,心中大惊忙向前一窜,堪堪接住孟湘,心中大石落地,松了一口气!
万水流几人顺钟声瞧去,却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飘落在房顶之上,与四人遥遥相对,这人全身被黑衣包裹,不知面目。此刻肩扛一个大钟,显得诡异至极,万水流与万毒修罗一瞧此人身形不由得喝道:“好恶贼,是你!”话音未落,二人已然攻上,攻势之猛烈,专攻这人周身要害。黑衣人一时间被这二人的拼命架势逼得手忙脚乱,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忽然瞧见风弈尘浑身杀气一烈,心中感到一丝危险。忙一掌逼退两人,右掌一拍左肩大钟,一声震耳钟声巨响,万水流二人本就气息不稳,此刻被钟声一激更是一阵猛窜,二人心中一坚,抱元守一。身边黑影一晃,风弈尘已经冲上,右手带着乌月挟着无涛内劲破开音浪直冲进钟内,右掌按在大钟内壁用劲一搅,便听一阵阵“咔咔”声传来,搅过一圈之后,再瞧大钟之上已是遍布裂痕再也经不起一拍。黑衣人也是一阵错愕,未曾想到风弈尘竟用这等方法破开自己大钟。本以为今日一战胜算颇多,不料三人一开始便是拼命架势,如今大钟毁去自己胜算更小,心中一有计较转头便逃。万水流知他心思,不过今日岂能容他逃走。脚下万物流踪一踩,晃到黑衣人身前堪堪截住,手中碧空一抖,“唰唰”几剑刺向黑衣人头胸腹三处要害,狠辣之极与平时的颓废懒散判若两人!风弈尘两人也趁机攻上,三人将黑衣人围在中间。拳脚,掌法,剑法,毒功无所不用,滔天劲力纷纷涌向黑衣人周身要害。那黑衣人在这等攻势之下,尚且撑到三百招上下还能不落下风这叫云裂惊骇欲死,虽说万水流三人先前一场苦斗内力损耗不小,但能在三人如此攻势之下还不落下风当真匪夷所思,不由的心中又猜此人到底是谁!
正在此时,黑衣人在三人久攻之下渐落下风,一掌逼退风弈尘又屏住呼吸躲过万毒修罗毒功,转身欲逃。不料又见万水流持剑刺来,心中大怒抬手便打,右手虚握欲抓万水流手中碧空,这时万水流使了个诡异身法经躲过这一抓近的黑衣人身前,握剑便划。黑衣人顿时大惊,左掌拍向万水流胸前,掌势惊人。不料他虽快,剑势更快长剑已经触及右肩,黑衣人左掌才堪堪触及万水流胸前,二人均是一声闷哼。万水流被这一掌拍的结结实实,“蹭蹭蹭”倒退几步,琅蹚倒地,口中鲜血犹如泉涌。黑衣人此时也是重伤,竟未想到,万水流为了伤他硬是接了他这一掌,胸前一道长长剑痕触目惊心,伤口深可见骨,若是再深上一寸必能取得黑衣人性命,万毒修罗趁着黑衣人受伤懈怠一掌拍在背上。黑衣人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其中隐含一丝黑色显然中了剧毒,定是万毒修罗所制。黑衣人借这一掌之力顿时遁走,去势惊人好似流光瞬间越过百丈,云裂万毒修罗随后便追,风弈尘扶着万水流紧随其后,几人的身法轻功都是当世少有,片刻便消失在小城南面只剩下几个黑点,再也瞧不真切!
在场的江湖中人也是损失惨重,片刻之后也都互相离去再不停留。云尘和孟湘两人挟着沉睡的南宫忆尘也向东离去,沉静的云州城此时更加死气沉沉,昨日还好好的福运客栈此刻已是残垣断壁,破败不堪。云尘苦叹一声,背起南宫忆尘拉着孟湘向东走去再不回头,西下的夕阳照在三人身上,尚有一丝余温,阳光投在地上将三人的影子拉的长长地,显得有些凄凉!
………【第六章 往事】………
九月十六,云尘三人费时两月有余从中原边外小城赶至江南腹地。一路之上可谓危险丛丛,三人中除南宫忆尘之外均是久经风浪之人,孟湘年纪虽小,可对于人性的掌握和人情事故的处理远非同龄之人可比!这一点令南宫忆尘钦佩不已,甚至连云尘也是颇为汗颜,如今的南宫忆尘也是不同当日了。
三人一路上,除了嬉笑玩闹之余,云尘二人便将以前经历之事说给南宫忆尘,这倒让她的阅历和处事手段大为精进!闲暇之余,云尘就将所学音律传授与南宫忆尘,这孩子天资虽不及孟湘,可也是难得一见的千古奇才。特别在音律琴艺之上,南宫忆尘所表现出来的超然悟性堪比孟湘,这让云尘大感欣喜。南宫世家本就是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音律世家,特别在琴艺之上堪称世间一绝。而云尘早在四十年前便与南宫明相识,当时二人均是有名的音律大家。刚刚出道便已负有盛名,而后两人有缘得以遇见,一见之下便是相见恨晚心中大感可惜。从此二人惺惺相惜,日夜专研琴艺数日下来已是密不可分。因闲俗世之中牵挂甚多,因此不能静下心来研究音律。二人一番商量之下,从此隐居山谷再也不理世事,此谷便是后来南宫紫衣学艺的仙音谷,当时二人通力合作之下更是写出一本仙音曲谱。其中包罗世间百般乐器,以及各种乐器奏法曲谱,其中更有云尘花费大力收罗而来的稀世曲谱。仙音曲谱至今仍被许多志同道合之辈奉为珍宝,而南宫明离家两年未有音讯家中甚急。多方打听之下才寻至仙音谷,原来南宫明离家之时才刚刚新婚数日,一听说云尘之名就撇下家中娇妻前来寻找云尘。而今,家中妻子已经诞下一个女孩,已整整一岁了。云尘一听之下甚是高兴,大开南宫明玩笑,无奈之下南宫明只能返回家中,二人离别之时神情甚是悲伤。其后不久云尘也是俗务缠身,不得已之下,悻悻离开仙音谷只是留下仆人好好看守。后来南宫明数次返回均不得见云尘,心中大是空落落的。二人这一分别便是十年之久,当时南宫明刚刚添了二小姐便是紫衣,当时紫衣正过百日,云尘闻讯之下挟着厚礼前来探望。二人相见之下又哭又笑,神情甚是癫狂,二人十年未见,又久别重逢。大喜之下便琴箫合奏,一曲石上流泉惊为天人闻名世间!
而今南宫忆尘听云尘谈及当年往事,心中不由得幻想起当时外公两人琴箫时的绝世风采,大是羡慕。不由得瞧向孟湘,调笑道:“娘子,你什么时候跟为夫也共奏一曲啊!”孟湘听她又调笑自己心中大是愤恨,反讥道:“哼,就你那烂琴艺还跟我合奏,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南宫忆尘一听这话面皮微红,仍倔道:“坏娘子,你说为夫什么时候丢人了?以为夫现在的的水平,绝对称得上是仙音!”说完仰头瞧向孟湘,一副傲然神色。孟湘听完这话大是不屑,可听她一口一个“娘子”,一口一个“为夫”,再瞧着她那一副傲然神色心中懊恼。对着南宫忆尘道:“先不说别的,就说半个月以前,我跟爷爷在那紫竹轩茶楼弹琴,好不容易引来一大批客人。可被你这仙音一闹,客人跑光了不说,还害得我们被老板赶出来,结果喝了一晚上的西北风!难道这就是你说的仙音啊!”
南宫忆尘听完这话脸色通红,大是窘迫还未说话,又被孟湘打断道:“还有,以后不准喊我娘子,也不准自称为夫。你别忘了,你也是女孩怎能叫我娘子,又怎能自称为夫呢!”南宫忆尘听完又瞧着孟湘一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赖道:“我不管,我就要你做我娘子,让你一辈子侍候我!”孟湘听得这话心中想要发怒,却又怒不起来,这两个月以来南宫忆尘几乎每天都要叫上几十遍娘子,自称几十遍为夫。孟湘对此大感无奈,似乎开始渐渐习惯,今日只不过心中还想挣扎一番,渴望能摆脱这“娘子”的称号,不料南宫忆尘仍是这样一副决绝神色,心中暗叹,便就此认命不再与她计较!
又过得几日,三人行至安徽境内,隐隐见到黄山轮廓,心中大喜。云尘当年花费巨大人力财力在黄山三十六峰以外的始信峰中建造了望月小筑,可谓隐秘至极,三十几年来无人得知望月之名。
这一日三人正在赶路,孟湘与南宫忆尘靠在马车内正在小憩,马车忽然停下,车内一阵晃动,孟湘已然惊醒。探头向外望去,却见云尘冷冷瞧着前方不远处,孟湘顺云尘眼光瞧去,却见一个白衣文士斜斜靠着路边一棵竹子含笑望向两人。面容清秀,笑容温和,一副懒懒的样子,有一种说得出来的颓废美感,此人正是两月前于云州小城,与众人同那黑衣人拼斗的万水流!
云尘还未说话,孟湘便已跳下马车,冲万水流笑道:“你是那个白衣叔叔,当日得见叔叔的绝世风采,令小侄女是崇拜不已,今日又见叔叔,可是缘分么?”万水流听见这小女孩说出这等话来心中更是惊异,刚才一见孟湘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心中便已惊异。小小年纪便有此等绝世容貌,若是长大以后又会是怎样的绝世容光呢?心中还在幻想,又听见孟湘那如银铃山泉般嗓音说出这等话来心中更是惊讶。不由的想到这小女孩不过两月前见得我一面,当时情势如此混乱她居然还能记得我已是实属不易,而今日对我这个才见过区区两面的陌生人竟然说出如此通人情事故,却又不卑不亢的话语来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万水流心中一番思索,冲着孟湘道:“你这小女孩真是可人,才刚刚见面就叫我叔叔,难道不怕我是坏人么?”孟湘听得这话,笑道:“我瞧叔叔天庭之中,一番正气,又是如此温文尔雅,笑容温和,双眼之中虽然满含沧桑,却不失纯净,所以叔叔定是个大好人!”万水流听见这话面上更喜,忍不住问道:“好侄女,你原来还会看相么?”
云尘此时答道:“先生过奖了,湘儿只是从小博览群书,又跟随老朽游荡江湖,见识的人多了,自然也学会了点儿识人之术,不堪一瞧,不堪一瞧啊!”
万水流听得此话,恍然大悟,随即道:“哪里哪里,云前辈过谦了,令孙女小小年纪言行举止便能如此,真可谓是天纵奇才,天纵奇才啊!”云尘听得这话,面上一丝欣喜,道:“万宗主过誉了。”万水流道:“云前辈认得我?”云尘听他一问,笑道:“自然认得,老朽虽然许久不曾在江湖上走动,但天下第二剑和万流剑宗还是听说过的。”
万水流心中明了,又问道:“不知云前辈可曾见过南宫家的后人?”
云尘道:“忆尘正在马车之上,万宗主请随我来!”云尘带着万水流来到马车之前,掀开布帘,正瞧见南宫忆尘此时卧在马车之上睡的正香!万水流瞧见南宫忆尘睡容,忍不住喃喃道:“像,太像了,紫衣你若在天有灵现在改得以瞑目了!”云尘孟湘瞧向万水流,此时万水流双目之中满含水汽,一颗清泪顺着那清秀脸庞滑进嘴角,笑容之中满是欣慰苦涩。
万水流感激的看向云尘,忽然跪在地上,抱拳道:“云前辈,在下替南宫上下一家多谢前辈搭救之恩,日后若有差遣万某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云尘一瞧万水流做派身形大惊忙扶起万水流,口中连道不敢!
这一日骄阳似火,黄山脚下,竹林之中,蜿蜒小道之上行来一辆马车。正是云尘与万水流一行四人,通过这几日几人互谈经历,万水流将云尘与南宫家的交情关系了解的一清二楚,原来云尘与南宫明便是如今的仙音谷创始人,与南宫明是知己与南宫家更是世交。而云尘孟湘和南宫忆尘也都知道了忆尘身世和当年的一些往事!
原来万毒修罗本名上官鹤,与南宫家是近亲,上官鹤的姑姑上官秋华就是南宫明的妻子。上官鹤竟是他父亲酒后乱xing与一丫头所生,所以上官鹤之出生以后便遭众人厌恶,上官夫人更是恨极。上官鹤就从小待在偏院,无人照料自小一人长大孤僻至极。
直到有一天,南宫明携夫人上官秋华与二女南宫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