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松开了陈幺娘的手,明显不信陈幺娘说的话,她觉得肯定是陈幺娘瞎说的。
“连你也看不起我吗?我做花娘都是没法子的事,活不下去了才如此,你应该最明白的小五,陈刁说你母亲也是船娘,你知道的……”
“我没有看不起你,我相信我大哥也不会看不起你,因为楚溪郡的女人,跟别府的女人不一样,真的!我这人从来不在这上面说假话,”陈幺娘极为认真的回答桃花的话。
“你们把自己当母亲、当娘子,更是当畜牲挣钱养家糊口用,因此楚溪郡的男人不以为耻,反而理所当然的躺平,高兴的送娘子开门上船渡口,丝毫没有一点担当羞愧之意。”
“我就是有点不明白,你已经开门养家糊口迎来送往了,为什么要跟相公爷讲感情?难道我大哥要求你从良了吗?还是他要求你,只能接他一个人?”
桃花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怔怔的看着陈幺娘翕动的嘴角说不出话,陈刁什么都没要求她,陈刁甚至都不碰她。
陈幺娘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桃花起了贪心了,大概看大哥人品各方面挺好的,就起了想要钱也想要人的念头。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桃花,戏子无义,那啥无情,你跟恩客谈真心感情天大的笑话,比她母亲还要贪心!
“桃花姑娘,你听过两句最火的话吗?男人喜欢干的事,劝风尘女归良,劝良家女浪荡堕入风尘。”
“女人喜爱干的事,身处风尘中,左手拿肉钱,右手高谈觅知心真爱郎,素面黄脸的铺床时又慕识趣有钱郎。”
“你要知道这两样合一起并不冲突,可是人只能做到一样,你也只能选一样,你开门迎来送往糊口就是挣钱的,你妄想我大哥真心待你?娶你?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你又不是为他开的门户,你怎么要求他跟你有感情的?还有,我大哥有自己的正经娘子,你知道的吧?”
桃花眼里噙满泪怎么也落不下来,她没有血色的脸像被刀刮了一般,心头生疼生疼的战栗不止。
“你何必如此羞辱我?我不过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大姐我哪点羞辱你了?我这是好心告诉你,既然都已经开门户了,别痴心妄想谈感情找真心郎了,你应该干点正经事,趁着年轻体力好,搞钱!搞大钱!”
陈幺娘捋起袖子唾沫横飞的开导桃花!
她觉得自己好适合干老鸨工作,她要是做了鸨母,肯定全乌溪府的人,都得开口闭口佩服的叫她“霸天鸨”,一心一意搞钱当富婆,思想从来没有开差滑坡过。
“我阿娘年轻时,生病了都舍不得收鞋,她躺船上像个死狗子似的,还不忘扒拉人多掏钱出来,因为她明白相公爷跟她好,只是来寻乐的,她不抓紧多捞钱,年轻鲜嫩就那么几年,过了年华鬼上她的船哦!”
“你自己扪心想想,能经常上得起花船和暗门的人,家里的娘子,哪个不是正正经经清白的人?他们那些人哪个愿娶花娘为妻的?”
“愿意娶你们的人,都是我死鬼爹陈鼻子那样的穷苦人,他们骨子里天生觉得,娘子就是要出卖皮肉挣钱养家的人。”
“从不晓得“廉耻”二字如何写,整日闭着眼吃饱等死活到老,娘子的痛和泪,看了就跟没看过一样,跟我死鬼爹一样的人大把多的是。”
“但是不包括我大哥,他如果一直是乌溪坡的水鬼,我相信有一点活下去的路,他宁愿自己当盐鬼偷抢,都不会要娘子做船娘。”
“因为他母亲死船上的时候,他当时就在旁边看着,他母亲都不知道大哥是她儿子,他是无名相公的种。”
“他母亲生下他后,直接给他扔到乌溪坡上的树林里,被一个捡衣服的瞎婆子抱回来养大的,几步路的距离,一次都没上岸去看过他,他也一直没名没姓的活到长大,直至后来当了水鬼。”
“他认识我的时候,听我阿娘每天叫我名子都羡慕坏了,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名和姓,我想,他不会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他一样的。”
“你呀!拿了他的钱就正经伺候他,跟他搞什么真心感情,累人累己的缺大德了。”
桃花松了身上的精气神,红着眼睛看陈幺娘反驳不出任何话,怪不得,陈刁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妹妹!兄妹总是帮兄妹的。
陈幺娘看桃花幽怨的眼神,心里不解但是感觉吃惊,她觉得她说的挺直白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她都羞愧的跑回去了,为自己挣钱不积极思想滑坡了,至少面壁思过三天。
例如她阿娘,绝对会把她没见过的姥爷舅舅,以及她死鬼爹的全家祖宗十八代,个个刨出来问候一遍。
原因就是:他们这些黑心鬼,砍头鬼、烂鬼,缺德鬼,晦气的上她身,迷她眼,绑着她的手脚做猪狗不如的事。
哪怕她爱瞎子爱的掏心掏肺的,但是瞎子每次上船不给钱,或者钱给的不够,她阿娘立刻手掐腰蹦起来骂瞎子,谈感情可以,但是钱不能缺了,她阿娘也从不让瞎子为难,或者感觉到一丝厌烦。
“看在你为我做了棉袄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从良,你愿不愿过正常人的日子?”
桃花搅着手头不说话低着头,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给句准话,”陈幺娘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