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书院念书,”林尚存面对湖面微笑回答。
“真羡慕你会投胎!”陈幺娘听了脸上羡慕的不行。
“那时候如果我们不动手,死的就是三哥,七岁跟人抢乌溪坡的草棚子,总是在凌晨出去,天亮了血糊糊的回来。”
“八岁被自己爹一烛台差点送走,养了足足半年才好,那半年时间我躺在船头,我阿娘在船舱衣不蔽体咬牙隐忍。”
“后来我好了,开始下水当水鬼,哪一次都在阎王爷跟前,提前挂上自己的半条命。”
“九岁那年,十月中我去断头湾捡东西,被一个跟我们不对付的团体,逮着机会按在水草里要捂死的,我当时双手握着对方勾刀挣扎。”
“是四哥不顾自己的命,从巡逻的官兵船上抢东西,引他们去断头湾救下了我,那天我一边哭着对自己说话,一边疯狂的枭水跑,四哥在背后护着我,差点被撵上的官兵扎死。”
“说什么?不至于又说当霸天皇陈富婆吧?”林尚存扭头问陈幺娘。
陈幺娘放下手平摊着看手心的横疤。
“我对自己说,陈幺娘快跑,别腿软撑住了,撑住活下来了才能在乌溪河跑出天地,日后当个有名的陈富婆。”
“现在为将来跑,这点疼不算什么,就当热身锻炼了阿娘等我回去呢!自己不常说自我麻痹的诗词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但愿初相遇,不负有心人,就要有自我安慰的精神。”
“就这样我跟四哥活下来了,那个时候大哥他们在府城偷东西,不知道我们的情况。”
“十岁的十月中旬,大哥带着二哥三哥四哥,悄悄去了断头湾,抓住机会给那个小团体送走了,九个人一个都没跑掉,大哥为了抓他们报仇,整整蹲了一年的时间蛰伏,但是没告诉我跟小六。”
“十一岁,欺负我们的鲶头鱼团体没了,飞鱼龙没了,还有一些想让我们死的人没了,我四哥也跟着没了。”
“十二岁船上的湖里奇没了,我还帮吴玲珑打杀了很多人,你说我的手洗的干净吗?”
陈幺娘侧头认真的问林尚存,她的眼眸冰凉的像出鞘的利箭,看人没有一点温度。
“能活在盐湖上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没有干净的,这里谁有本事谁活!”
“谁不知道乌溪府遍地是钱?哪个不晓乌溪河白骨累累?遍地是钱没命花,白骨累累你没资格落进去,乌溪河是盐鬼的宿命地,生在这儿死在这儿,终身离不开乌溪河。”
“如我,我就离不开乌溪河,它是我母亲的宿命地,也注定是我的宿命地,我哪怕被人打的头破血流命都快没了,我死都要爬回乌溪河,就像你,死不愿离开东城门,拼命要抢回寨子一般……”
“你这么警告我又是因为什么?”林尚存背手不相让的冷眼回看陈幺娘。
“吴氏船场是我的,别跟我抢,我东奔西跑费了很多心血,别临到果子熟了你伸手吃现成的,撕破脸的事你不会做吧?”陈幺娘抚着手说的轻飘飘道。
“逢吉说着该成亲的年纪了,真害怕他路上有个病,或者有个灾什么的就不好了!”
“你与凤池有何区别?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们……”
“没错我们是一样的人,但是我比他要高尚一点,我从来不吃嗟来之食,我都信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如果不识相的人抢我的饭,我会使阴招还给他,我能阴死他翻不了身,你没抢到我母亲心里很失望吧?”陈幺娘笑眯眯的不避讳直面问林尚存。
林尚存面无表情不说话,眸光丝毫看不出心里的想法了。
陈幺娘看林尚存的模样龇牙道。
“林尚存你没有我们的坚韧,你不知道命挑在刀尖上的滋味,你们一个个的,都想要我母亲在眼皮下,我主动把她送你们眼皮下了,事实又证明你们没本事留住我母亲,说明道行不过尔尔。”
“你得罪不起我大哥的,别做那些无用的手段了,等事情尘埃落定了你家寨子还给你,我们并不是很看得上你的寨子。”
“你们看不上为什么还要毁了它?”林尚存讽刺的问陈幺娘。
陈幺娘听了没回答,眸光反而看向远处的桃花。
林尚存见陈幺娘不回答他的话,抚了一下衣服转身准备走。
“林尚存,”陈幺娘开口叫住了人。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你不是管理寨子的人……”
“那是我的事,龚家的寨子是龚家的,你凭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要毁了它?你们凭什么?”林尚存愤然转身怒吼的质问道。
陈幺娘耸耸肩没解释,“既然你沉不住气了,我大哥今天回来后隆兴寨是你的了。”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背后有小动作,船场第一次炸的不是特别平整,第二次你想亲手炸的话,我也是能满足你。”
“我知道你书读的不错,定是学过一句有道理的话,欲诛其心先扬其志,这话吧不是什么人都适用,特别是对我,因为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做什么、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