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跟着秦鹤穿过太清殿,走下一溜长阶蜿蜒而行,来到一片阔达的广场之上。
这就是师叔所说的太极广场了,季夜心想。
广场南侧有一座宫,边上东西两侧各分出一条小路,秦鹤引着季夜来到卓凤鸣和所属弟子的居所,腾出间偏僻小屋容季夜住下,对季夜说今后他就算是师父的预备弟子,不过是要在道观中做满两年的杂役方可正式拜师。
之后秦鹤取了件道袍,并使唤季夜将屋后水缸挑满。
季夜暗暗腹诽着,这不就是骗人为你纯阳宫白白做活么,预备弟子,哼哼,不知道这卓道长有老头子和师叔的几分实力。心想着还是换了道袍挑了水。
秦鹤临走前嘱咐季夜,太极广场周遭的地方大可去得,只是另一边的那条小路不要踏入。
余下这半日季夜穿着道袍到处闲逛,也算是寻些那珠子的线索,这纯阳宫的弟子们有的还好些,有的则看季夜是一副新面孔便颐指气使。
可这半日下来,就连个珠子的影子也见不到,季夜不禁暗想,恐怕也只有去另一条小路的禁区去寻了,只不过师叔他们特意来寻个珠子,这珠子是有何用?
总算挨到午时,季夜避着人来到广场后,此处有一棵时年极老的柏树,遮蔽天际,延申到山顶的崖外。
季夜站到树下,四周寂静无人,忽然间树上两道人影跃下,季夜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果然是师叔和卫靖两人。
林眦睚哈哈一笑道:“小子换了道袍,竟有那么几分道士的样子,卫靖你看如何?”
卫靖点头应和。
季夜没好气地说道:“这纯阳宫本事不教,先是要人做上两年的杂役,不知这纯阳掌门是否有天大的本事,若不是仅在这潜伏几日,早掀了他的道观。”
听他这话,卫靖竟是罕见的有一丝不悦,但还是耐心说道:“这是为磨练心性,也是极重要的一环,当年我也是如此,在老君宫上扫了三年的落叶积雪,师父才正式收我入门,小少爷,并非是所有人都有如此运气。”
话到一半,林眦睚不耐烦地打断他,冲季夜说道:“小子莫听他的,山上的这些所谓出家人就是有这种俯视世俗的傲气,殊不知浪费的两三年光景又去找何人弥补?至于心性还是看自身罢了。但他纯阳高手确实如云,也不算是欺世盗名了。”
季夜想起那卓云平实力也不过平平,疑惑道:“那个姓卓的小辈剑法实在平庸,他们顶尖的前辈比师叔还要强不成?”
林眦睚道:“这些所谓名门正派近些年来对后辈的培养愈发不重视了,反倒是对争权夺利执着得很,不过这代纯阳七子个个都算得上独挡一方,他们的师兄,这一代纯阳掌门李忘生天资虽是平平,但为人极为勤奋,相比于常人更是下了数倍的苦功,其在四十年前就已是心法八层后段的高手,那时我和师兄,同他和他师兄谢云流曾有一战。”
季夜大为好奇,插嘴道:“最终结果如何?”
林眦睚一撇嘴不悦道:“我和师兄那时不过是初入八层,师兄以剑法之优勉强战平谢云流,而老夫则于千招后败于李忘生。”
季夜面露拘谨神色,不敢再提,只是换了话头说道:“他们纯阳宫的心法武功,竟比咱们这无名剑法还要强些?”
林眦睚微斥道:“放屁放屁,全是放屁,你小子又懂得什么,他二人那时已年近七十,而我和师兄仅有三十五六,论年岁多我两人足足一倍,你说是谁人的心法武学厉害些?和我两人相比也不过是占了年岁的便宜罢了,若老夫到他如今这般年纪,说不定突破了界限也未可知。”
季夜更是惊讶念叨着:“那也难怪了,只是四十年前。。。那这李忘生如今岂不是有一百多岁?”
林眦睚点头应道:“正是,那老东西四十年前虚龄六十九,到今日足有一百零九岁,而如今纯阳掌门未曾换人,可见其还好好活在世上。只是他师兄谢云流当年自那一战后不久便再无踪迹,掌门之位也只能落在李忘生头上,可惜了他大师兄谢云流天资惊人,若安然活到今日想必已是当世第一。”
季夜缓缓点着头,心道以师叔的傲气,在他口中能得此评价的,定然是名副其实了。
林眦睚似是不愿多提起李忘生,催促道:“好了,南边后峰上有座经楼,你小子就和卫靖去那,万一被人看到也可照应着你脱身。”之后便不再多说,消失于黑夜之中。
季夜和卫靖隐匿着身形沿小路,一路畅通无阻,季夜显得轻松许多,不禁向卫靖问起那珠子究竟是何物。
卫靖道:“那珠子名为如意珠,相传乃是千年前的那位圣皇贴身神物,不借日月光辉也可照耀一丈之内,只是没人亲眼所见,就连传闻是否为真也未可知。”
“既是没人见过,那定然是大海捞针了。”季夜丧气说着。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经楼下方,他们本想将当值的弟子打昏,可要出手时却看两个弟子已趴在了木桌上一动不动。
季夜心道这当值的弟子未免也太过松散,趁着半夜睡得正香,但一想到那两年的杂役也不觉如此了。
卫靖做事一向谨慎,还是上前在各自后颈处补了一下,转身对季夜说道:“少爷你先去顶楼就好,我们分头来看。”
季夜对这称呼转变还是很不习惯,但他如今称呼林眦睚为师叔,也不能再把卫靖称为叔了,于是应了声登上蜿蜒阶梯。
轻步来到最顶一层,放眼看去一架架书柜林立望不到边际,季夜心想那珠子既是大放光芒,定是放在什么盒中隐藏着之类,不然岂不是再瞩目不过,于是低下身来翻着。
借着月光穿梭于书柜中,但这里终归也只有书籍,封面写着《上清明堂元真经诀》,《洞玄灵宝定观经注》之类,翻开其中内容上面字大抵都认得,但组到一起却不知是何意了,和‘大日焚宇诀’中的经文竟有几分像。